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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04-10
絳州既然拿下,南下河中便是一路無阻。本來此時李曜完全可以在絳州等待李克用大軍到達,然後隨大軍同向河中府。但李曜這次不知為何,顯得格外積極,語於眾將曰:「大王命我等為前軍,豈能不奮力向前,為大軍掃清障礙?某聞王珙嚴苛,虎視河中久矣,遲則恐他北上偷襲,河中一旦失陷,我等如何向大王言說?」當下只是休整一夜,次日清晨便領軍一路南下,往河中府去了。
因知這一路必無大戰,李嗣昭與李嗣源二人也在李曜中軍之中,與李曜策馬同行。午間埋鍋造飯之時,李嗣昭忽然問道:「正陽,大王欲嫁女與河中聯姻,你以為此事如何?」
李曜心中一動,面色不變,道:「尋常事爾。」
李嗣昭微微皺眉,又問李嗣源:「十弟你呢?」
李嗣源想了想,道:「河中要地,某恐王珂暗弱,不能守。」
李嗣昭看着李曜,緩緩道:「正陽,河中雖非我土,實我基石,既以鹽池供我軍需,又以地利扼控關中,此咽喉重地,非名帥大將不能固守。」
李曜假意沉思,片刻後沉吟道:「九兄說得在理,只是當初琅琊郡王(註:指王重榮)與大王曾為子女立下婚約,如今王珂年長,正是履約之時。一旦履約,大王仁厚,必不願奪其父業,如之奈何?」
李嗣昭深皺眉頭,試探着問:「不若殺之?」
這話一出口,李曜立刻搖頭:「此非君子所為,必為天下不恥。況且,若我等將王珂殺之,天下人必以為此乃大王之意,皆言大王欲奪故人基業,如此大王如何不怒?倘若我等為河東謀計,卻因此冤死,豈非不智?」
李嗣源聽得連連點頭,道:「正陽言之有理,王珂雖是黯弱無能,然則其事太原如事乃父,恭敬有加,殺之不詳。」
李嗣昭愁道:「那便如何是好?」
李曜不語,李嗣源則問:「若非王珂,誰鎮河中?」
李嗣昭看了李曜一眼:「若某為大王,必用正陽。」
李嗣源反問:「為何?」
李嗣昭道:「大兄二兄同時失寵,如今太原諸子,誰最顯赫?」
李嗣源點頭道:「此非正陽莫屬,次則八兄(李存審)。」
「這便是了。」李嗣昭瞥了一眼四周,稍微壓低了一下聲音:「大王如今正全力培養廷鸞,此番出征前,調他去做了鐵林軍指揮使,這可是落落生前的位置。大王這麼做,其意分明。既然要培養廷鸞,則以正陽之勛望,勢必不能久留太原,否則廷鸞如何冒頭?然正陽如今已然邢洺副使,他又不能真去邢洺上任,如此一來,原本能去的地方只有幽州,不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幽州軍政附與劉仁恭與高思繼了,這一來正陽便沒了去處,於是繼續留在太原練兵……如今好容易等到河中出事,若不抓住機會讓正陽留在河中,則各方都不好處置。」
李嗣源嘆道:「那就只看大王心中如何決斷了。」然後看了一眼李曜:「正陽,你自己怎麼覺得?」
李曜微微一笑:「關鍵是要讓大王知道,王珂實在守不住河中。」
李嗣昭忙問:「那該如何做?」
李曜略一思索:「你們說,若是朱溫偷襲河中,大王怎麼想?」
李嗣昭臉色一喜,李嗣源卻搖頭道:「朱溫此時無論如何不會偷襲河中。」
「為何?」李嗣昭一時沒反應過來。
李嗣源道:「如今我等是勤王之師,朱溫若是偷襲河中,就變成了關中三藩的一丘之貉,這與朱溫此前裝作尊崇皇室的做派完全相對,會影響他在朝廷心目中的形象,某料以朱溫之奸詐,必不會如此魯莽。」
李嗣昭失望道:「如此說來,此計不成。」
李曜卻不以為然,搖頭道:「一件事做不做,關鍵在於收益與損失的對比。若是朱溫覺得拿下河中,足以底定太原,或是使我河東一蹶不振,我料他必然會做,畢竟,他與我河東為敵,不是一日兩日,這是生死大敵。」
李嗣源微微驚奇:「如何讓朱溫有這般念想?」
李曜道:「須得滿足兩個條件:其一,我與大王都在關中,一旦他拿下河中,便能堵死我河東大軍返回太原之歸路;其二,他沒有被其他事務絆住,能夠抽出足夠的兵力。」然後他又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