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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若是再有第三點,就更有把握:那就是他能找到一條出兵河中的關鍵理由,這條理由至少表面上能說得過去。」
李嗣昭蹙眉道:「前兩者或有可能,這第三條如何應驗得了?」
李曜冷然道:「張供奉若是不能回到天子身邊,告之天子我家大王之忠心,待我河東大軍臨近長安,天子必不敢直入我營,也不敢任我大軍進入長安而安坐不動。只要天子出奔,朱溫便有了藉口,說是我河東大軍威逼天子,使天子乘輿,如此他便有了出兵的由頭。就算日後天子相信大王只有忠心,並無二意,那時節朱溫恐怕已然出兵河中,王珂危矣。」
李嗣昭倒抽一口冷氣,自己想了這麼多主意,連直接殺掉王珂都想到了,卻不料李曜的辦法卻簡單了無數倍,效果卻反而更好:是啊,只要張承業沒有回到長安告之天子說李克用忠心,天子怎敢留在長安?只要天子一動,朱溫就有了藉口出兵,那時節……這真是一環扣一環,而他這一計,就是動的第一環!第一環一旦動了,後面的環就全得跟着變化……正陽果是人傑。」
李嗣源聽了,也自心驚,遂表贊同。只是這樣一來,他們這一軍便顯得走得早了點。李曜笑道:「我卻不先入河中,只是在其外圍佈防,等大王到了,再一併進去。」李嗣昭與李嗣源皆不解其意,但李曜卻不再解釋。
不數日,李曜等到李克用大軍,與之一開往河中府。
王珂迎謁於道,置酒食犒師。李克用道:「賢婿勿憂,待為父平了三藩,你既往太原迎娶郡主便是。」王珂滿眶熱淚謝過,又報告同州王行約攻夏陽甚急,遲則河西不保。李克用遂率大軍渡河至夏陽。
王行約乃王行瑜的二弟,逆戰於道。此次仍是李曜的先鋒大軍上前與之為戰,李曜看了一眼王行約的戰陣,冷笑一聲,道:「爛泥一般,也敢來戰。便來見識見識我開山軍的滋味吧?」當下揮師而上,開山軍久經沙場,如狼似虎,王行約之軍甫一交戰,便是大駭潰逃,王行約連同州老巢也顧不上了,直奔京師。
李克用大笑之下,進駐同州。
王行約逃到長安,對三弟左神策軍指揮使王行實說道:「沙陀十萬至矣,莫可能當!恐同、華都已經陷沒了!事不宜遲,速請官家駕幸邠州。」王行實早聞鴉軍大名,也知李曜三千兵直過朱溫轄區的「偉業」,當下也是這個意思,便覲見天子,奏請車駕出幸。
天子滿口答應,令他去準備,明日一早出發,實則拖延時間,想李克用已到同州,明早之前定能趕到。不料向晚時分,李繼鵬聞信搶入宮來,二話不說,即令人來架天子,要強擄至鳳翔。
天子大驚,死活不從,大呼:「朕剛剛收到李克用奏章,說他現在還在河中。就使沙陀現在到此,朕自有計策應付,卿等但各撫本軍,勿行不臣之事!」
李繼鵬不聽,擄天子至天街,便縱火焚宮門,一時煙火蔽天。這大明宮若有靈性,肯定會想那阿房宮也不過只被一把火,我肯怕要遭七劫八難了。
王行實、王行約兄弟在太陽落山後就掐着指頭數時辰,盼着金烏再次升起,豈料火光先升起來了,趕緊派人去打聽怎麼回事,方才知曉李繼鵬去劫持天子了。兄弟倆已來不及思索,急匆匆帶領人馬來搶天子。兩軍相遇於安福門前,就大戰開來。因左軍有同州敗軍助戰,李繼鵬的右軍不敵。
天子見兩神策軍相鬥,也大呼「住手」,「有話好說」之類。李繼鵬見了,卻思:「天子既然劫不得,不若殺了。」竟拈弓搭箭,射向天子!此賊膽大狂妄如此,果是李茂貞的「兒子」,這也是應了「近墨者黑」的道理。所幸天子深知自己每日處在漩渦之中,這些日子一直內着軟甲,須臾不離身,箭矢竟穿不透。
李繼鵬見狀大驚,開始大罵王行實兄弟道:「你等休要得意,我父大軍即日便到,屆時,你那王尚父兄長還不乖乖臣服!」
王行實也冷笑回道:「我有天子在手,還懼怕他宋疾雷不成?」
李繼鵬無奈,只好垂頭喪氣,引敗軍出城,迎李茂貞去了。
當時有鹽局六都三千兵屯京師,由宗室承嗣的延王李戒丕、丹王李允統領。驚聞兩神策軍互攻,忙領着鹽兵趕來;六軍捧日都頭李筠、護蹕都頭沂王李居實也率着禁軍千人趕到安福門護駕。王行約兄弟孤軍不敵,也出城去迎王行瑜去了。
天子見四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