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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俺答欺負了二十幾年,總算是打了一個勝仗,嘉靖不吝賞賜,賞了唐順之少保銜,加武英殿大學士,距離徐階又進了一步,至於戚繼光,被擢升為薊鎮總兵,楊安被任命為天津副將,另外都得到了賞賜一大堆。
老師家很肥,有便宜不佔是笨蛋,唐毅在臘月二十九就來拜年了。
「師相,賞個紅包吧!」
唐順之呵呵一笑,「我的紅包可不好拿。」
唐毅眉頭挑起,笑道:「就沖您這句話,我還非拿不可了。」
「好啊,你要是能解了為師心中的疑惑,我就給你封個大大的紅包。」唐順之離京一段時間,京里的變化實在是太快了,唐順之有點根不上,最先要弄清楚的就是玉熙宮的大火。
唐毅毫無保留,把知道的都說了,事實上在京城也不算什麼秘密……如果翻開嘉靖朝的歷史,可以頻頻看到火災記錄,不是燒了三大殿,就是燒了西苑,光是唐毅為官五六年,就碰到了兩次玉熙宮被燒。
雖然木製建築容易着火,可是像嘉靖一般,幾乎年年着火,實在是少見。
百姓們都說嘉靖是從安陸過來的,是南方,帶着火!
有火德護身,專門克木。
要唐毅說,兩字:扯淡!
嘉靖天天在宮裏修醮煉丹,弄得烏煙瘴氣,不着火就怪了。
在內閣值班的徐階聽到火警立刻趕來了,他安慰了嘉靖幾句,正在說話的時候,嚴嵩從家裏慌裏慌張,坐着肩輦趕了過來。
一看到紅彤彤的大火,嚴嵩立刻說道:「哎呦,剛修好沒幾年,又給燒了,這要多少銀子,才能把玉熙宮重新修起來啊?眼下戶部空虛,去年又欠了三百多萬兩銀子,還說着要把預算控制起來,哪知道,又着火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嚴嵩絮絮叨叨,算起來經濟賬,嘉靖是越聽越不痛快,心說你個老狗不知道關心朕的安危,難道那點小錢,比朕的安危還重要嗎?
「嚴閣老,大明有金山銀山,花不光的!」嘉靖半帶着怒氣,放在平常,嚴嵩早就聽出了嘉靖的責怪,趕快閉嘴了,只是這些日子老伴走了,他心神恍惚,加上年紀確實大了,腦袋和嘴巴不是在一條道上。
聽到嘉靖的話,嚴嵩卻大搖其頭,「陛下,金山銀山也要看怎麼花,俗話說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東南抗倭已經到了最後收尾的時候,要是能多撥一些軍費,說不定兩三年內,倭患就平了。再有宣府和大同那邊,還要增加城堡,松江府又遭了大水,明年東南的河道都要整修,又是一筆銀子……」
嘉靖臉色越來越青,嚴嵩非但沒有察覺,還繼續說道:「老臣斗膽,請求陛下停止修醮,古往今來,何曾有長生不死之人,白白浪費……」
啪!
嘉靖把手裏的湯婆子摔在地上,濺起的熱水落在了嚴嵩的臉上,老傢伙如夢方醒,他真想給自己兩個嘴巴子,怎麼就沒個把門的啊?
沒等嚴嵩解釋,嘉靖就罵開了。
「越活越回去了,歷代得道成仙,不知凡幾,遠有彭祖,近有張真人!他們都修成了不死之身!朕幾十年如一日,敬天愛民,勤儉修德,又有天下萬民供養,無數奇珍異寶,修煉秘笈,試問天下,朕不得仙道,還有別人嗎?」
用李時珍的話講,嘉靖已經入魔了,他是一定要在修道這條路上走到底,誰也救不了他!敢勸誡修道,得到的就是一頓臭罵,嚴嵩也不例外。
徐階在旁邊默不作聲,他只是仔細觀察,嚴嵩比起月初的時候,又老了五歲,人越發佝僂,臉上的皺紋如同刀刻的一樣。
歲月不饒人,嚴嵩總算是露出了疲態,終於開始犯錯了,要是沒人的話,徐階都想大笑三聲,感謝蒼天有眼。
接下來的事情讓徐階更加驚駭,嘉靖劈頭蓋臉地痛罵,嚴嵩也覺察出來,伏在地上,仿佛可憐的大,汗流浹背,身體不停顫抖,可憐兮兮的。
到底是幾十年的老夥計,地上又涼,嘉靖心生憐憫,說道:「起來吧,說點正事。」
嚴嵩想要爬起,卻發現腿都僵硬了,徐階急忙過來,把嚴嵩給攙扶起來,小心翼翼伺候着,仿佛他和嚴嵩有多親密一般。
「嚴閣老,陛下的玉熙宮燒了,沒地方住了,您老以為該如何啊?」
「啊?玉熙宮是燒了……上次不是辦到萬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