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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洲沈家。
有一座擎天峰。
此峰垂直陡峭,高聳入雲,若一根托天石柱於萬峰湖中拔地而起,故而得名擎天。
擎天峰峰頂乃沈家刑罰之地,取名悔過崖,凡觸犯家規,犯大錯者,往往都會被罰上悔過崖悔過。
悔過崖上一年四季冷風呼嘯、積雪不融,是一處苦寒之地。
沈文君已經在崖上度過十六載光陰,把人生最美好的一段青春時光送予了寒冷和孤寂。
若不出意外,她的往後餘生都將在此虛度。
年僅三十六歲的她,已被崖上的寒風吹得青絲斑白,被孤寂奪走了活力和光彩,整個人蒼老得似五十歲的老婦一般。
她每天都會站在寒風呼嘯的崖邊,遙望西方天際許久許久。
她那滄桑渾濁的眼眸里偶爾會泛起一絲絲光彩,好似一雙視線洞穿了蒼穹,落在了心之所系的地方。
有時候她能在崖邊一動不動地站兩三天,就像杵在寒風中的一截枯木。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已經成了她打發孤寂時間最好的辦法。
「沈文君,我餓了!」
昨日崖上押送過來一位十五六歲的粉衣女子,不知是犯了什麼過錯。
粉衣女子脾性很大,賭氣不吃飯食,說要絕食而死,還把昨天中午送來的飯菜扔下了山崖,連帶沈文君的那份一起給扔了。
然而這才過去不足一天的時間,她就已經餓得受不了了。
倒不是她不抗餓,而是因為來悔過崖之前她就已經絕食了兩天。
她昨天晚上縮在冰冷的崖洞裏硬挨了一夜,此刻又冷又餓,感覺真的要餓死了,昨日要絕食而死的硬氣蕩然無存,可是又不願意求饒認錯,無奈之下只能向站在崖邊的沈文君求助。
不過,就算她求饒認錯,除了同在悔過崖上的沈文君外,也不會有人聽得見。
「你聾了嗎?!我說我餓了!」
粉衣女子見沈文君應也不應她一聲,頓時來了火氣,朝沈文君怒吼起來。
人在飢餓時確實容易暴躁憤怒,不過由她對沈文君直呼大名的稱呼來看,顯然就算不躁不怒,她對沈文君也無多少尊敬之情。
按輩分講,她應該恭敬地喊沈文君一聲姑姑。
沈文君站在崖邊,一動不動如同一尊雕塑,對粉衣女子的憤怒喊叫沒有一點回應。
粉衣女子見狀大為惱怒,噔噔噔幾大步走到沈文君身後,伸手憤怒地猛推了她一把。
沈文君被粉衣女子推得向前撲倒,摔在地上後又向前滑行了一步。
她面前就是懸崖,向前這麼一撲一滑,雙臂、頭和肩膀一下擔到了懸崖邊上,差一點一頭栽下懸崖。
粉衣女子嚇了一跳,她沒想到沈文君這麼不經推,身體輕飄飄的就像沒有重量一樣。
她這才注意到沈文君整個人瘦得皮包骨頭,形同枯木。
沈文君爬起身,面無表情地看了粉衣女子一眼,問道:「來之前沒人告訴你悔過崖上三天才送一次飯嗎?」
她的聲音沙啞生硬,因為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開口說話了。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粉衣女子梗着脖子叫道。
「你昨天把我的飯也給扔了。」
「我……」
粉衣女子想到昨天她確實把裝飯的提盒整個丟下了山崖,想到提盒裏面裝着沈文君三天一頓的飯食,不禁心生愧疚,但是轉瞬間就被暴躁的情緒衝散,跺腳叫嚷道:「我不管,我現在餓了,你給我拿吃的來!」
「沒有。」沈文君搖頭道。
「休要騙我,你當我傻嗎?三天一頓飯,你能在這悔過崖上活十六年?」粉衣女子壓根不信。
沈文君邁步走向不遠處的崖洞。
粉衣女子昂起下巴哼了一聲,仿佛在說「想騙我沒門」,然後緊步跟着沈文君進了崖洞。
崖洞只有兩丈多深,像半扇張開的蚌殼,也就起個遮風擋雨的作用。
沈文君從一個角落裏抱出一捆木柴,走到一個石頭搭建的簡易石灶前,廢了好一番功夫才把火生起來。
粉衣女子捏着鼻子,忍着煙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