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第一千七百四十四章復官
薛忠低聲道:「李氏把控朝堂,架空王上,此罪大逆,斷不可恕。」
「然執政司法,所重者公正二字,司徒說,娘娘不可因怨怒而牽連過廣,一切當依法度施行。」
見傅明璫面有怒色,薛忠趕緊俯身:「這不是我說的,是司徒說的,他還說……」
「他還說什麼?」
「司徒說,娘娘當為後世子孫計。若今日有不依法度的娘娘,後世就必有效仿成例,不依法度的王子……」
傅明璫身體在微微顫抖。
她的家族,就是與李氏朝爭失敗,之後被陷害,男人被屠戮,女人被送與遼人「謝罪」的。
她活着的每一天,都在思量如何報復。
從李資義到李府的狗,包括上五代的祖墳,都早已有了無數次的安排。
司徒是知道她過去的人,知道她對李家的刻骨仇恨,現在卻勸她要放下仇恨,依法處置李氏逆賊!
傅明璫的手指因為用力握着絹帕,骨節都變得有些發白,語氣里透露出一絲倔強:「要是我不呢?」
如今的傅明璫,已經是高麗權力金字塔巔峰上的少數幾個人之一,有了氣度和威嚴。
雖然明知道宋國司徒握有足以毀掉自己的把柄,卻也不免要反彈。
甚至可以說算是賭氣。
薛忠不敢抬頭:「司徒說,仇恨會侵蝕掉一個人的心靈;寬容和公正才應當是一個元首的好品質;而和諧,則當是一個正常國家應有的場面。」
「如果娘娘執意不放下仇恨,司徒說,他擔心高麗今後的政局就會走向武曌時代。」
「那種任用酷吏濫殺官員,然後再殺掉酷吏,重新換上另一個酷吏繼續誅連,直到宮變的日子,過着其實是很糟心的。」
「當然,如果娘娘要選擇這條路,大宋出於兩國關係,依舊會支持娘娘,畢竟這些只是高麗內政,對外交不會有何大的影響。」
「剛剛那些,只是司徒出於個人友誼,表示對朋友的擔憂。」
「還有就是……司徒說娘娘在子女和百姓的心目中,一直就是一個好母親,好賢妃。他覺得要是因此讓孩子們心頭蒙受陰影,播下惡毒的種子,那反而成了李氏的成功。」
「因為他們直到最後,還坑害了娘娘一把。」
「叮叮叮……」卻是王俁又蹬着自行車回來了,從傅明璫階下騎過去,瘋狂地按着車鈴和傅明璫顯擺。
因為這次自行車後座上,還拉上了興奮不已的王僤。
傅明璫捏着絹帕的手指終於放鬆了,對自家孩子招了招手,心裏又有些溫暖和感動。
司徒是真心關心自己,就算是為了俁兒他們,自己這個「賢良」的母親形象,都崩塌不得。
「員外不用如此。」思量已定,傅明璫重新露出笑意:「司徒的話,難道我還能不聽?」
說完苦笑搖頭:「司徒曾經寬恕過殺他族叔一家三十幾口的交趾人,說他們多為良善,不過為李常傑之流蠱惑,因此只誅首惡,不問其餘。」
「到今天,總算是有人明白他當時的心境了……」
……
四月,太原震;五月,漳河溢。
邵伯溫密奏中的天行失常,如今看來,大宋到底也沒躲過。
好在太原經過沈括大造,工業基礎非常良好,儲備有多,恢復極快。
正好沈括回朝之後,趙煦為了給章惇鋪路,命他移鎮太原,改任河東路轉運使。
井陘道已然加寬到雙車並行,蘇油坐着四輪輕車,只用三天時間,就抵達太原。
兩人在河東路,一個負責工業恢復和救災,一個負責農業恢復和行政,只用了半個月時間便將事情調理順暢。
有能臣坐鎮,太原的救災工作完成得有條不紊。
這次震災後果並不嚴重,主要是倒塌了一些房屋,傷了些人。
等到蘇油回到大名,發現自己即將面對治下一場水災。
趙煦命戶部統籌全國天氣的做法,其實是從蘇油這裏學去的,蘇油對自然災害異常重視,早在幾年前就命各州縣必須每天通過電報奏報天氣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