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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地靜默了下來,時間也就此停滯。
唯有零零星星的雪花和輕嘯的寒風在悄悄的證明着世間還在運行。
少年的雙唇凍得紫烏,但他的手掌心中卻全是汗水。
他朝着深坑的方向邁出了第一步·······心臟砰砰狂跳,腦袋嗡嗡作響。他死了?就這麼死了?他很興奮,爺爺的仇終於抱了,老祖宗不用死了。他也有些失落,爺爺的仇本應該自己這個孫子來報。
第二步、第三步,少年越走越快,最後近乎跑步般跑向深坑。
隨着距離的靠近,老人的面容越來越清晰。
老人又老了,額頭的皺紋更深,深得像一棵古樹的樹皮,臉色更加蒼白,白得像大雪坪上的白雪,毫無血色。
「別過來」!老人一聲低喝阻止了正加快速度跑過來的少年。
少年茫然的停下腳步,身體的慣性讓他繼續向前滑行了數米才停了下來。
剛停下,少年就感覺到地面震動,震動從開始的難以察覺到慢慢的劇烈顫動,深坑附近的積雪肉眼可見的向上凸起,仿佛地底下有一個怪獸立刻就要破土而出。
「回去」!老人大袖一揮,一股巨大的寒風撲面而來,少年仍然還處於盲然的狀態之中,借着寒風的力量輕點腳尖向後跳躍。
就在他第一個跳躍落地之時,一聲如野獸般的吼聲從深坑之中沖天而上。
緊接着,他看見深坑附近的積雪衝上了天空,黑色的石頭如炮彈般四向炸開。
老人鬚髮飄搖,大手在空中揮舞,將飛向少年的石頭盡數攔下。
少年不敢停留,落地之後立刻轉身,埋着頭一路狂奔,直到跑回之前的位置,才停了下來。
再次回身,他看見陸山民的身形已經再次出現在了大雪坪之上。
雖然距離較遠,但他仍然被震撼到無以復加。
那已經不像是一個人,是魔鬼,全身被鮮血覆蓋,身上的氣勢壓抑得令人窒息。
少年小時候曾在雪山之中遇見過野生的東北虎,此時,那人給他的感覺就如當年遇上那頭東北虎一般。
老人牽起長袍抖了抖,剛才在為少年阻擋飛石的時候,有幾塊石頭砸在了他的身上,弄髒了他青色的長袍。
「你傷得很重」。
陸山民確實傷得很重,身上數不清的劃痕,隨着一呼一吸之間,鮮血從那些劃痕中滲透而出。
古銅色的皮膚紅得鮮艷奪目,其中,黑色的經絡清晰可見。肩頭出肌肉撕裂,血紅的肌肉下,隱隱可見白骨。
但是,他身上的生機不但沒有減弱,反而愈發的旺盛。
疼痛,死亡,會給人帶來痛苦和恐懼,但同樣也能給人帶來死而後生的抗爭。
每一個肌肉細胞都不想死,它們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它們要奮起反擊,它們開始爆發出以往從來沒有過的力量。
呼吸,全身的每一個肌肉細胞都在貪婪的呼吸,在集聚着力量。
陸山民沒有說話,高高躍起,越過深坑,他要將全身肌肉細
胞的力量傾瀉到老人身上。
老人抬頭看着這具魔鬼般的身體,它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從天而降,竟然隱隱鎖定住了他氣機的運轉。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在南山與陸晨龍一站的時候有過。雖然不及那股氣勢的強悍,但裏面蘊含着的堅決和霸道半點不差,尤有過之。
老人身形後閃,腳踏太極,雙手結印朝天。
「再借我一道天地浩氣」!
方圓之內,天地之間,氣機驟起!
四面八方的氣機齊聚於老人雙掌。
轟隆隆,驚雷炸響!
氣浪鋪天蓋地,捲起千堆雪!
陸山民身形還未落地,整個人彈射而去,墜落於數丈之外的雪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