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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江寧府的衙役們就敲着銅鑼走遍了大街小巷,賣力的吆喝着:「今日處決日本人犯,閒着沒事的老少爺們一塊兒去法場看看去……」
其實不用說,那些老百姓也早就傳開了,謝慕華早就命人將那些日本人在兩浙路燒殺掠強的事情通告全路。老百姓是善良的、是純樸的。但是也是極具反抗精神的,尤其是自古以來,中華大地都以天朝上國自居。北邊的契丹人又怎麼樣,大家打了兩場,一勝一負,兩邊都沒怎麼佔便宜。骨子裏,老百姓還是覺得漢人應該是威風八面,威震天下的。當年的小日本不是眼巴巴的坐着船,派那什麼遣唐使來中原進貢麼?怎麼着?現在威風了?敢來殺大宋的人了?要不是謝慕華派了眾多兵將看着那些日本人的話,老百姓一人一塊豆腐都得砸死那些留小鬍子穿草鞋的小鬼子。
謝慕華親自坐鎮法場,江寧府的法場很久沒有斬過人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數百名廂軍拿着棍棒刀槍盡力維持着秩序,數十名日本人耷拉着腦袋跪在法場中間,一個個早已失去了往日窮凶極惡的氣勢,身上都套着灰布囚衣,脖子上插着「候斬人犯藤原正一郎」等字牌,有許多日本名字,大伙兒也懶得寫了,隨手畫上幾筆,反正是要砍頭了,還在乎自己的名字被寫錯了麼?
看着法場外那些激動的老百姓,謝慕華一陣心潮起伏,江寧府也就是南京,且不說一千年後發生的那次悲劇,就是眼下這次就已經讓人受不了。謝慕華是要給那些老百姓埋下一顆種子,一顆絕不甘心束手就戮的反抗的種子。任何人,無論他是黑人還是白人,是日本人還是契丹人,只要敢動大宋的子民,就叫他粉身碎骨、扒皮實草……
張詠、蘇易簡、王溥等人也都坐在法場,這次是大事件,地方上的頭頭腦腦幾乎一個不落的全都來了。惹得那些老百姓又是一陣擾動,爭先恐後要看看這些人中龍鳳的真面目……害的守在外圍的廂軍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才勉強維持住秩序。
「嘿……嘿……都老實點,大人們都在上邊,你們別叫咱難做啊!」一名廂軍實在受不了老百姓的擠壓,忍不住要出口求饒了。
謝慕華淡淡一笑,一招手,監斬台下一名軍官模樣的人走了過來,抱拳道:「經略相公有何吩咐!」
「時候差不多了,斷頭飯,斷頭酒可以上了!」謝慕華朗聲吩咐道。
外邊的老百姓忽然意識到他們期盼的場面就要到了,一會兒功夫就安靜了下來。一隊官兵提着裝滿飯菜的木桶走了進來,取出一個個托盤,每個盤子裏,盛了三碟菜,一碗飯,又倒了一碗酒,端到那些日本人的面前,往地上一放。平秀正作為翻譯,只得硬着頭皮走了過去,低聲勸道:「諸君,實在對不住,我已經盡力了,但是實在是無能為力。吃飽喝足了便上路吧!」
藤原正一郎一臉死灰,低聲說道:「幫我帶信給父親……」
平秀正點了點頭,端起一碟菜,將飯菜緩緩送到藤原正一郎的口中。藤原正一郎哪裏吃得出來味道,心中一陣空虛,飯只嚼了兩口就吃不下去,身上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喃喃道:「我還年少,我不想死……不想死……」
平秀正心中也是一痛,兩人幾乎是從小一起長大,在海上縱橫,與日本水師作戰。看到藤原正一郎就要魂斷他鄉,連個全屍都留不住,鼻子忍不住一酸,咬緊了牙關:「藤原君,別怕,一死而已……」
「我不要……」藤原正一郎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他想過很多種死法,但是沒有想到謝慕華這麼狠,不但要殺了他們還要將他們扒皮實草。藤原正一郎喜歡殺人,但是越喜歡殺人的人,就越怕死。走上法場的時候,藤原正一郎還裝出一副大英雄無所畏懼的模樣,但是斷頭飯真的送了上來,他的思想已經開始不受自己控制,一直低聲說個不停,忽然兩行眼淚奪眶而出,死死的擠在平秀正的懷裏,哭喊道:「平君,幫我再求求大人,我不要死。我不想死啊……平君……」
平秀正扶住藤原正一郎的肩頭,就在法場上對着謝慕華跪了下來,叫道:「大人,求……」
謝慕華臉色一變:「本官說出去的話,什麼時候改過?你是不是也想去陪葬?是的話只管求情好了!」
平秀正心中一震,後半截話死活不敢再出口,就直挺挺的跪在那兒抱緊了藤原正一郎的身子,舉起那碗斷頭酒,自己先喝了一口,朝着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