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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軍這一遭算是倒了大霉,開山軍的卷旗過營戰術本來因為王彥章和李思安的強勢出擊差點便要失敗,誰料李曜來得忒的及時,迅速派出李嗣昭助史建瑭突破汴軍後陣,而憨娃兒則擊敗王彥章,使其遁走。李思安見事不可為,也只得落荒而逃,汴軍之中其餘將領早就護衛着朱溫離開,留下殿後的李思安與王彥章既然敗走,其軍自然也只有潰散一途。
汴軍失了指揮,諸軍各自為戰,面對如狼似虎的河東大軍,全然沒有招架之力。尤其是當李曜聞報得知朱溫已經提前遁走,決定不管朱溫,只對當前汴軍殘軍大舉圍殺之時,汴軍的命運就以決定。
勝利是毫無疑問的,意外的是,汴軍的抵抗遠不如李曜想像中強烈。按照李曜之前的想法,朱溫軍法嚴苛,汴軍的抵抗應該比較激烈,誰知道汴軍高層逃走之後,汴軍就像一盤散沙壘成的堡壘,一打就散,然後竟然出現大面積的投降。
其實這年頭殺俘不過是稀鬆平常之事,但李曜略一思索,仍是下令接受投降。考慮到河東諸軍的幾率比較糟糕,他在收回開山軍指揮權之後,命開山軍負責受降事宜,並命都虞候史建瑭親自帶隊監督,不准士兵收繳汴軍降軍的私人財物,不得打罵降兵——其實罵是在所難免的,李曜也很清楚。
最終清點戰果,陣斬三千七,其中騎兵約五百;俘虜約兩萬,基本只有步兵;繳獲戰馬八百匹,馱馬兩千餘匹,糧食及其餘輜重一時難以計數;又有金銀財貨二十六箱,料來是朱溫備來用作賞賜之用,這個自然被李曜毫不猶豫地沒收,當然,他聲明將交給大王處置。另外,李嗣昭、史建瑭、朱八戒、史儼、咄爾、克失畢、張光遠、劉河安以及最後大軍圍剿時一齊出動的其餘河東諸將,一共陣斬汴營將校四十八名,堪稱李克用與朱溫交惡之後歷次對戰之最大勝利。
從戰果來看,朱溫這一戰敗得極其徹底,雖然同行的高層將領得以保全,但他集結七八萬大軍浩蕩殺來,最終只得領着三四千騎兵狼狽逃回,這般慘敗,對其聲望、實力,都可謂是巨大的打擊。
河東軍也不是沒有損失,只是在這輝煌的戰果面前,那樣的損失可謂微不足道。李曜命戰兵休息,輔兵打掃戰場清點戰果的同時,召開了一次開山軍戰後總結會議。
這次會議,李曜沒有召集諸將,只是以開山軍使的身份在開山軍內部做一總結。
首先自然是論功,上至李承嗣、史建瑭,下至所有旅帥,全都一一論功,不過暫時未提賞賜,這個得等到李克用的賞賜頒下之後,李曜在酌情處置,這也是軍中習慣,不能違背。
論功之後,就要問罪了。李曜慢慢收起笑容,淡淡道:「都虞候史建瑭,論功,此戰你為我開山軍第一。可是論過,你也是第一。某這般說,你可服氣?」
史建瑭出列,單膝跪下:「末將知罪,末將心服。」
李曜看了他一眼,問:「罪在何處?」
史建瑭道:「罪在自作主張,致使朱溫走脫。」
李曜面色一寒:「你為軍中都虞候,執掌綱紀,知法犯法,又當如何?」
史建瑭頭更低了,澀聲道:「罪加一等。」
周圍諸將臉色都有些緊張起來,只是畏於李曜威勢,一個個雖然急得冒汗,卻不敢出言求情,紛紛以目對視,用眼神交流應對辦法。
李曜恍如未見,冷然道:「罪加一等?好,那麼你說,此番論罪,你當如何?」
史建瑭將另一條腿屈下來,雙膝跪地,叩首三響,決然道:「回軍使,史建瑭論罪當斬!」
諸將面色猛然一變,同時踏出一步,欲出列為史建瑭求情,李曜橫眉怒視,冷眼一掃,陡然大喝一聲:「退下!」
這一眼,這一聲,煞氣凜然,浩然不可犯!
諸將久懾李曜之威,雖急得滿頭大汗,仍不敢稍違軍令,生生又將踏出的一腳縮了回去。
「雖是論罪當斬,但你為此戰第一功,某特准你自辯。」
史建瑭生起希望,抬頭看了李曜一眼,見李曜雖然面色肅然,眼中卻隱隱有些悲意。史建瑭心中的不平之氣全去,剩下的全是自責和內疚,竟垂下頭,聲音有些哽咽:「建瑭愧對軍使栽培,無言自辯。」
李曜反問:「無言自辯?」
史建瑭再次叩首三響,流淚道:「軍使擢建瑭於小卒,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