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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綾早就習慣了應付這種場面,說:「等我探視完夏雨好嗎?」
女獄卒這才發現自己失禮,連連說:「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帶您去探視犯人。來,請跟我往這邊走。」
她引着夏綾進入女囚探視區。
長長的走廊很幽寂,深灰色的石磚單調肅穆,黯淡的天光從高而窄的鐵窗中透出來,讓人不知不覺感到壓抑。仿佛很遙遠的深處,隱隱地,有模糊的喊叫和金屬敲擊聲傳來,在寂靜的空間中無限迴蕩,讓人心底發怵。
兩人的腳步聲也在這一片空寂中迴蕩。
不知走了多久,女獄卒停下腳步,用隨身攜帶的鐵鑰匙打開一扇房門,對夏綾說:「綾小姐,到了。您先在這裏等一會,夏雨馬上就帶到。」
夏綾點點頭,提着保溫盒走進去。
觸目所及,是一間空蕩蕩的房間,正中央被安全玻璃隔成兩半,有送飯口和通訊器相連。夏綾等了片刻,沒見到人,轉頭問女獄卒:「她還沒來嗎?」
女獄卒也有些奇怪,按說,帶犯人不會這麼慢。
她對夏綾說:「我去看看。」
剛剛轉身走到門邊,就和另一個匆匆趕來的女獄卒撞個滿懷。「出事了,」對方的神色不大好,看了一眼房間內等待的夏綾,把之前的女獄卒拉了出去。
夏綾心中升起不詳的預感,又心神不寧地等了一會,之前的那個女獄卒才重新返回。她神色沉重,對夏綾說:「綾小姐,真的很抱歉,這個斷頭飯是送不成了,夏雨已經在牢房裏猝死了。」
「猝死?!」夏綾脫口驚呼,手中的飯沒拿穩,掉到地上。
女獄卒說:「對,猝死,具體死因還在調查,根據我們的初步猜測,大約是心腦血管疾病突發的緣故。」
「不……不可能……」夏綾搖着頭,不可置信。
雖說那個女孩子明天就要被槍決了,但那畢竟是明天走法律程序的事,可如今怎麼好端端的說猝死就猝死了?她想吃的糖拌飯還沒吃到……
夏綾的腦子裏亂鬨鬨的,有些眩暈。
女獄卒望着她蒼白的神色,關切地問:「綾小姐,您還好吧?」
「我沒事。」她定了定神,才說,「人在哪裏,帶我去看看。」夏雨被驅逐出家族了,沒有一個親人,更沒有朋友,如今死得那麼狼狽,能探視的只有她。
女獄卒卻很為難:「綾小姐,這是違反規定的。」
「我一定要看她。」夏綾說。
女獄卒搖頭:「雖然我是您的粉絲,但監獄有監獄的規矩,沒辦法的。」
夏綾心中難過,不甘心連最後一面也見不上,夏雨從小是她養大的,到了死的時候也應該由她送一程,善始善終才對。她打電話給厲雷,大致說明了這邊的情況,還是厲雷神通廣大,沒多久就告訴她:「可以了,你去吧。」
夏綾掛斷電話,看了女獄卒一眼。
這時候,門外有有一個人走進來,一臉的不甘不願,但還是對夏綾說:「綾小姐,您得到了上頭的特批,可以進入牢房查看死者。」
她跟着兩名獄卒去了夏雨的牢房。
八人間的牢房,此刻早已被清空,其他女囚都不見蹤影,只有夏雨了無生氣地躺在她自己的床上。她身上穿着灰色的囚服,蓬鬆的短髮有些骯髒,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四肢呈有些不自然的角度彎曲。
夏綾很憤怒:「怎麼會弄成這樣,是虐待嗎?!」
「我們沒有虐待她,」一個陪同的獄卒說,「這是意外。」
「人都在牢房裏了,什麼樣的意外能這麼慘?她明天就要被處決了,你們一天都等不得嗎?都不能讓她好好地吃最後一頓飯?!」夏綾越說越生氣,看着陪同的幾個獄卒,「還說什麼心腦血管疾病,我看是故意隱瞞!」
最先陪同她進來的那個女獄卒暗自嘆了口氣,所以,她之前才阻攔夏綾查看屍體的啊。在這裏,就算獄卒們不虐待囚犯,但囚犯之間的衝突也時有發生,很顯然,夏雨就是衝突中的失敗者。
夏綾望着簡陋鐵床上的夏雨,見她四肢扭曲,忍不住想替她擺正。
不料,卻被一個獄卒一把拉住:「別動她,綾小姐,她身體都快散架了,剛剛醫生進來的時候碰了一下,胳膊差點脫落。」
夏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