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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姑姑頓了一下,說:「但是實情還是在那兒呀。剛才隔壁女人不是已經知道了小芹挨打的事了嗎?這小芹啊,也是活該,他命不好。今天她和她男人、老公公一起回娘家,我猜她肯定跟她媽倒了不少苦水。她媽也沒法子啊。前面她不是來找我,說她媽叫我過去說話嗎,我猜她們是要找我過去訴苦。講起來,她們家人也不容易。為了面子,就這麼苦苦地撐着。依我看,小芹是不會再跑到哪去了。她當真不要臉了啊?再說她跑了,這個光頭也不會放過她啊。」
聽姑姑說了這麼多,讓朱雨深感慨萬千:這歷史總是驚人地相似啊!他想到了母親在自己小時候整的那些事,而汪小芹的事幾乎就是母親的拷貝。他覺得,汪小芹那個兒子的處境,恐怕比自己更加不妙。
他把送母親回家,在她家院子裏看到賴五的情景再回想了一遍。可見若干年前母親就那麼一跑,不光沒改變命運,還徹底毀了自己的終生。再說,汪小芹如果跟這個武瘋子廝守一生,能料想得到,情況可能比母親還要糟!
朱雨深正想着心思時,表弟的小孩一個人走了出來。姑姑抱着孫子吻了幾口,問小孩怎麼就他一個人起來了,他爸媽怎麼還睡着?小孩說,爸媽幫他把衣服穿好了,叫他先出來玩,他們還要睡一會兒。說到這裏,房門砰地一聲響,應該是表弟做的這舉動。姑姑沒好氣地說:「這兩個懶豬,不怕丑,白天還在一塊焐小雞!把門踢壞了我可要找他們算帳。」
這麼一說,朱雨深已經理會了這是咋回事了。他覺得自己應該離開這裏了,就及時告了辭。
騎到小姑姑家時,已是中午了。和一年多前他來時一樣,小姑姑已經準備好了飯菜,等了他一會兒了。姑夫不在家,姑姑說他是到他父母那兒去了。在吃飯時,朱雨深向小姑姑訴起了苦,說結個婚開銷大,事情又多,真讓人受不了。
小姑姑眯着眼睛聽他說完後,問朱雨深,是不是錢不怎麼夠用啊?她說她可以借一些錢給他先用。朱雨深一聽,高興極了。其實他訴苦也沒這意思,但現在小姑姑肯借錢,真是解決了長期以來一直困撓着他的難題。他便及時開口問小姑姑借五仟塊錢。她爽快地答應了。說如果現在就要,吃過飯她就去附近的自動取款機上去取。朱雨深點了點頭。
小姑姑去外面取錢時,朱雨深興奮地撥通了肖蓉的手機,告訴她已經在小姑姑這兒借到五仟塊錢了。果然,肖蓉聽了也很高興,她說這下婚後他們就有錢外出旅遊了。
然而,當錢接過來放到包里後,朱雨深的內心湧起了一絲傷感。他想,這錢畢竟是借的呀。現在自己的生活竟然要靠借債來維持了,真是沒混好啊。接着,他又在小姑姑家裏轉悠了一會兒。這套大房子裝修得很不錯,外面小區裏的環境也很好。
朱雨深把這裏和大姑姑家作了番比較,真是差距不小啊!況且,大姑姑要是拿點錢出來,恐怕也是比較難的事。人家一年到頭沒有多少收入啊。然而小姑姑目前還在上班,姑夫的工作也不錯。姑夫家老頭是教委退下來的,老太也是公職人員退下來的,都有養老金和醫保。老太生了大病,自個兒也掏不了多少錢。這所有的一切,比黃鎮的農村人不知優越了多少倍。
這時,他看了一眼在廚房間洗碗的小姑姑,覺得她的髮型和穿着都比較時尚。從物質條件之方面來說,小姑姑嫁的人比大姑姑強多了。如此看來,女子在選擇對象時,首先看重的是男方的條件,這是無可厚非的。
從小姑姑家騎車回黃鎮時,朱雨深想到了汪小芹以及其他一些女子。他已經理解了她們那些棄貧逐富的行為。然而當初,她們又何必……他理不清這個思路。到家時陽光正艷,他的心情也好。
大劉的婚禮安排在隨後的那周的周二舉行。他說過,到時用車來把中學的同事們接到市里大酒店吃酒。大劉已回家休假了。朱雨深婚前還有幾天班要上。
周一這天,朱雨深的精神狀態不怎麼樣,顯得魂不守舍的。他在想,平時有很多日子都是平淡得讓人發膩;然而從上個周六他回舊屋開始,就這麼兩天,所見所感真是太多太多。首先是兒時的生活之地已蕭條不堪,讓他傷感;母親的言語與處境也讓他唏噓不已;最讓他不安的是王擔寶辛酸生活。之前,對這些他也有過充分的預想。然而,那日所見,王擔寶的悲劇卻足以讓人震撼!不得不讓人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