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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從畫清影胸前起身,她手指抹掉臉上的淚痕,很是用力,仿佛在表明自己的某種決心。
「姑姑,我明白了。」她很認真的將臉頰最後一道水痕拭去,美眸中的悽然也被她很努力的掩下:「我會好的就像練劍時留下的傷口,起初會疼,但總會好的一定會好的」
只是,劍傷雖痛,她稚齡之時依然可以倔強忍耐。心魂之傷,為何越是努力忍耐,卻越是刺心穿髓。
畫清影仿佛能看穿她的心靈:「彩璃,你不需要很刻意的去遺忘。雲澈他的確是一個異人,他的奇異之處,讓我都數次為之驚異。你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傾心於他,一點都不奇怪。」
「而他,也配得上你的心意。」
沒有在畫彩璃面前刻意迴避「雲澈」這兩個字,她反而在給予着他極高的評價:「他讓你落淚,引你入劫,我也無法對他生出分毫的怪責之意。而他最後的選擇是最大的理智,更是對你的保護他對你,的確唯有一片讓人無法不動容的赤誠。」
「我知道,我都知道。」畫彩璃眸中毫不容易才驅散的水霧再次氤氳。
劍仙輕輕拍了拍少女微顫的肩膀:「你此次的歷練,還有最後的三個月。這三個月的時間,足以讓你療愈自己。那時的你,將會以更清醒的心境,更完整的情感去面對與殿九知的成婚。」
「多年之後憶起,你或許還是會有些許的遺憾和感傷,但更多的,會是感慨和感激。你的人生曲婉心女兒的一生,當有這一片段。」
她從未一次對畫彩璃說過如此多的話。
她的確遇上了一個極其優異的男子。回想之下,她會在這般短的時間內對他生情到這般地步,毫不奇怪。
如果,彩璃不是折天神女
她回想起了當年,那個跪在神殿前,乞求舍卻神子之名的「折天神子」
他未能如願。
於是,曾經驕縱痴狂,無尊無儀的折天神子,成為了如今溫文爾雅,如鏡湖老松的畫心神尊。
她更清楚的記得,在得知畫彩璃覺醒神格,還是折天神國歷史上從未出現過的完美神格時他的第一反應不是欣喜驕傲,而是一抹幾乎要溢出眼眸的淒痛。
他早早的為女兒定下了相伴之人他眼中此世最優異,最相配,也是待他女兒最好的男子,絕了她所有可能的「歪路」。
她意難平。
萬載過去,畫浮沉從不提及曲婉心之名,而她從未忘卻過當年,也從未原諒過自己。
畫彩璃輕輕的點頭,將姑姑的話語一一記在心間:「姑姑,我會的。畢竟我早已經長大了。」
片段
只能是片段嗎
或許,此生能有這樣的片段,已經是一種莫大的幸運了。
忽然就懂了什麼是他們常說的男女之情,忽然就覺得從無所謂的婚約那麼沉重,忽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還有那麼多的枷鎖,忽然完全懂了姑姑問的那些問題,忽然
如果可以,我什麼都不想懂。
如果可以重來,我寧願從未見過
不我還是想要見到他
從畫彩璃的眼神,便知她努力平靜的言語下,心緒是多麼的混亂。她沒有再勸慰什麼,雲澈在雪幕下留下的兩段話雖表再不相見之意,但對少女的心靈,卻毫無疑問是太過強烈的衝擊。
剩下的,交給時間即可。
畢竟,他們時間尚短,感情尚淺,無刻骨銘心,無共渡生死,最多數月,便足以完全淡去。
「接下來三天,我會陪着你,但,只有三天。」畫清影道。
「好。」少女頷首:「謝謝姑姑。」
「走吧。」她拉過畫彩璃的手兒,轉向了與雲澈所去相反的方向。
畫彩璃沒有馬上邁步,而是將那條刻印着光明文字的衣帶小心翼翼的折起。
「丟掉吧。」畫清影道:「既已決意緣斷,那便從一開始,便要決意的徹底一些。就像他離開你時那般絕不猶豫,絕不回首。」
畫彩璃的動作僵住,足足怔了好一會兒,才曲下身來,將衣帶輕輕的放在了薄雪所覆的地面上。
畫清影微不可察的頷首,帶着畫彩璃緩步離開。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