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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瑾方才在記憶里找了找,只找到了為數不多的幾道關於林清茹的身影。
據她看來,這姑娘倒頗有幾分不卑不亢寵辱不驚的意味。
林副將是草莽出身,性格直爽卻衝動,也從不會什麼虛與委蛇,幸而當年從軍遇到了裴西嶺,兩人屢屢並肩作戰,漸漸處出了戰友情,借着平陽侯府的庇護,林副將這才一步步升了上來,得以在官場立足。
他也是個知道感恩的,從來都以裴西嶺馬首是瞻,兩人既是戰場上配合默契的戰友,也是私交甚篤的摯交好友。
他與妻子是同鄉,成婚好幾年後才有了林清茹,兩年後又生了一女,林夫人卻在那時傷了身子,再難有孕。
林副將似乎對此頗有言辭,不過因着妻女是跟着他一起吃苦過來的,他倒也有幾分良心,沒有納妾生子,只一心在外掙軍功,林清茹可以說是林夫人一手帶大,被教的大氣疏朗,身上還帶有武將特有的爽朗率直。
林副將雖常年不在家,同妻女都不親近,不過到底是血脈相連的至親,對於他的死,林清茹想必也難過。
就是不知她今日上門,意欲何為了。
在腦中簡略回憶了一遍林家,趙瑾看向廳內。
林清茹一襲白衣,背脊挺直的站在中央,默然無語,不知在想什麼。
似乎是聽到動靜,她轉過頭來,露出一張嬌美而蒼白的面容。
看到趙瑾,她福身一禮,接着便開口發難,丟出個不小的炸彈:「敢問夫人,我父親因何叛國,為何叛國?」
趙瑾臉色一變。
裴歡顏也愣住了:「清茹,你在說什麼,林叔叛國?」
林清茹面無表情,眼神冷漠而隱含忿意:「我父親叛國之名,乃平陽侯親口蓋棺定論,你們又何必假做不知?」
趙瑾道:「林姑娘此言不妥,且不論我知不知,若你父親當真叛國,你還能站在這裏質問我嗎?」
叛國罪不是兒戲,誅九族都不誇張,一家子都要下大獄,哪有還容得林清茹活蹦亂跳亂跑的道理?
林清茹唇邊泛起冷笑:「倒要謝過平陽侯,在皇上面前為我母女百般美言,隆恩浩蕩如斯,叫我們逃過一劫呢。」
趙瑾皺起眉頭:「我並沒有聽到林副將叛國的消息,你是從何得知?」
「我從何得知,夫人不必管,我今日此來,只想問個清楚明白,我父親一生忠心為國,從未有過二心,平陽侯戰死之際,是我父親率軍對敵,保家衛國,何以平陽侯死而復生歸來,我父親便成了人人唾罵的叛國賊?!」
林清茹這話指向很明顯。
趙瑾冷下了臉:「未知全貌,不予置評,我未曾親歷,不能道出個一二三來,但我相信皇上聖眼明斷,不會放過任何叛國奸臣,也不會冤枉任何一個無辜之人。」
林清茹這回是真的冷笑出聲:「你未曾親歷,那便叫自稱親眼所見的人出來說話,我今日必要問個明白!」
裴歡顏眉頭也蹙了起來:「父親不在府,清茹,你莫要被旁人誆騙了,父親與林叔在戰場上十多年的情分,無論於公於私,父親都沒有理由誣陷林叔。」
「我也想知道,我父親已經戰死沙場,威脅不到任何人,為何還要叫他身後再添污名?!」林清茹紅着眼睛,直直看着她們,「還是說,我父親死因有異,有人做賊心虛,必要將他渾身抹個黑透才放心?」
裴歡顏氣道:「你在說什麼胡話,我父親不是這樣的人!他數年征戰,保一方安寧,是再忠正不過的大英雄!」
「英雄也是人,是人就避免不了七情六慾,榮華權勢動人心,誰能說自己堅定如一?」林清茹冷冷開口。
這是鑽牛角尖去,出不來了。
趙瑾無意與她多說,只道:「你心中既已認定是平陽侯排除異己,想來他如何與你辯駁你都是聽不進去的,你覺得自己有冤可訴,便去順天府,去敲登聞鼓,去面見皇后娘娘,去面聖訴冤,而並非來平陽侯府廝鬧。」
林清茹頓了頓,繼而深深看了趙瑾一眼。
「多謝夫人指點,清茹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