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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青兕一行迎親隊伍在武進縣的客棧住了一晚。
蕭氏族地並不在縣城裏,而是位於縣城北邊,靠近孟河的地方。
離縣城並不算遠,因為吉時緣故,陳青兕並未立刻動身,而是看了會兒書,練了一陣刀。在蕭安節的安排下用膳,還特地洗了一個澡,穿上了大紅的喜服,方才動身前往蕭氏族地。
蕭安節依舊從容的安排一切,只是那股不願親近的態度依然如故。
引親隊伍出了客棧,迎着大街往北行去。
武進縣很是繁華,過往行人很多。
面對迎親隊伍行人不約而同的讓出街道最中心的位置,給紅事讓道是天下不成文的規定。
陳青兕看着前面臨街是個集市,帶着幾分小心的控制坐下馬駒。
馬駒是從縣裏租的,性子溫順,一路騎來都很配合。不過陳青兕自身騎術有限,在這人多的地方,難免拘謹。
蘭陵蕭氏嫡女出嫁在武進縣算是大事,街道兩旁也都在低聲討論。
這時人群中擠出多名孩童,他們手裏拿着紙風車,一蹦一跳的唱着歌謠。
「蘭陵蕭氏美嬌娘,跌落高枝從農漢,才女變作農家婦,家禽牲畜常相伴!」
稚嫩的聲音輕快有力,可謂字字誅心。
周邊不可避免傳來輕笑,歌謠唱到一部分人的心裏去了。
蕭安節臉色大變,忙招呼人去驅趕那些孩子。
陳青兕卻笑着拉住了他,說道:「莫要為難孩子,不過是童真被宵小利用而已。」
他自顧自的道:「美嬌娘從農漢,說得倒也不算錯。我陳青兕為了生計不只做過田舍漢,還打過獵,當過府兵。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從不覺得這是恥辱!父母生我養我,那是潑天之恩,無以為報。自我輕賤,豈不等同責怪他們,這與畜生何異?」
蕭安節聞言也微微動容,道:「陳兄說的極是。」
「不過……」陳青兕話風轉變:「前一句對了,後一句卻是未必。走吧……」
他策馬而走,馬鞭作響,空氣中卻傳來震耳之音:「大鵬一日同風起,摶搖直上九萬里。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世人見我恆殊調,聞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輕年少。哈哈……」
蕭安節先是一呆,眼中皆是震撼,跟着一併大笑:「好一個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輕年少。陳兄,等我!」
迎親隊伍漸漸遠去。
人群中的議論聲更甚。
有的在討論歌謠,有的在討論餘音震耳的詩句。
臨街酒肆,崔敏死死握着手中摺扇,目光有些呆滯,囔囔自語道:「大鵬一日同風起,摶搖直上九萬里,怎麼不上天呢?」
「崔兄!」鄭融不知從何而來,坐在崔敏對面,略帶嘲諷的說道:「你這是搬石頭砸自己腳了吧?惹了一身騷不說,還讓人家豎子成名。」
崔敏騷包地打開扇子,說道:「鄭兄這是何意?在下聽不明白?」
鄭融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昨日你利用在下對蕭家娘子的仰慕之心,激怒在下,不就是為了今日,好嫁禍於我?」
崔敏齊聲作揖,嘆道:「崔某行事,光明磊落,怎會幹這種小人行徑。鄭兄,莫要冤枉我。」
他說着頓了頓道:「此事真不是鄭兄所為?」
鄭融怒道:「某不屑如此勾當。」
崔敏也不再問猛力的扇着扇子,表情嚴肅:「原以為可以看蕭氏一個笑話,開心開心。卻不想見到如此情形。這個陳青兕還真是變數……」
鄭融心裏極不舒服,本想看個笑話,結果笑話好像成了自己,道:「不過有些詩才而已,能成什麼大氣?我們幾家千年底蘊,還在乎多一個田舍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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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安節從後面追上了陳青兕,作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