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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下第一張照片,他走出這頂擺滿了病床的帆布帳篷才發現,自己正身處一片被霧氣籠罩的茂密白樺林里,周圍能看到的範圍內,除了一頂頂藏在樹下的帆布帳篷之外,樹與樹之間還拉着繩子晾曬着一張張床單又或者一條條的紗布。
而在不遠處的林間空地上,隱約還有一座獵人小屋一樣的原木建築。在濃重的霧氣中,時不時的便會有士兵帶着擔架從白樺林外面跑進來,急匆匆的送進那棟獵人小屋一樣的建築里。
同樣,時不時的還有一些傷員從那座獵人小屋裏被抬出來,或是送進帳篷,或是送進被濃霧籠罩的白樺林更深處。
「拉諾!拉諾!快過來!」
正在衛燃愣神的功夫,獵人小屋的方向傳來一陣陣的呼喊,緊接着,剛剛在帳篷里還有過短暫交流的女護士便鑽了出來,一邊往獵人小屋的方向跑一邊問道,「怎麼了?」
「你弟弟伊萬!手術台上的人是你弟弟伊萬!」獵人小屋的門口,一個同樣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賣力的招手喊道。
很快,拉諾便被對方拉進了獵人小屋,而在不久之後,一個身材瘦弱,看起來最多也就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士兵便被擔架抬了出來,跟着拉諾走進了衛燃剛剛出來的那頂帳篷。
在衛燃的旁觀下,那名士兵被眾人抬着躺在了病床上,而那名叫做拉諾的護士,卻只是紅着眼睛,看着這個年輕士兵被截肢的右臂。
「姐姐,已經很好了,至少我活下來了不是嗎?」
年輕的億萬安慰道,「至少我不像那些詐傷的士兵一樣自己弄傷的自己。雖然我的手被德國人打沒了,但我至少可以活着離開戰場回家了不是嗎?」
這個樂觀的年輕士兵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一直在強忍着眼淚的拉諾護士總算破涕為笑,「這麼想確實沒錯,至少你能帶着勳章,活着回家了。」
「也不知道爸爸媽媽還好嗎,我都已經很久沒有收到他們的信了。」
伊萬再次看了眼被紗布包裹的斷臂,故作輕鬆的說道,「不過很快我就能見到他們了。」
「他們應該沒什麼事,畢竟距離戰場那麼遠。」拉諾護士猶豫片刻,開口問道,「伊萬,達尼拉還好嗎?你有他的消息嗎?」
伊萬晃了晃神,沉默片刻後搖搖頭,「我只知道他所在的連隊被派到了森林的西面,我上次見到他還有兩周前的事情,那時候他已經得到了一支裝有瞄準鏡的步槍了,在那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不過至少我也沒聽到他陣亡的消息。」
聞言,拉諾護士嘆了口氣,「我知道了,伊萬,你專心養傷,大概很快就會有人把你送回家了,到時候記得和爸爸媽媽說,我愛他們,讓他們別擔心我。」
「這種話等你回去之後親自和他們說,我可不管。」
年輕的伊萬左右看了看,「姐姐,能不能去給我弄點吃的?最好能弄一杯酒,我都已經一個月沒喝到過一滴酒了。」
「配給給你的酒呢?」拉諾果然被轉移了話題,「不是每個士兵都有100克伏特加嗎?」
「100克兌水的伏特加」
伊萬沒好氣的抱怨道,「分配到我們連隊的伏特加都還沒來得及從卡車上搬下來,就被德國人的飛機炸爛了,那可是我們一個月的配額!」
他這一番話,不僅引得帳篷里其他偷聽的傷員哄堂大笑,連站在帆布帳篷外面的衛燃也險些笑出了聲。
「我去給你弄點吃的」拉諾護士無奈的說道,「不過伏特加你就不用想了,我們這裏可沒有伏特加配額。」
「拉諾同志,如果沒有伏特加,酒精也可以。」
離着伊萬最近的一張病床上,一個雙腿都被截肢的中年士兵中氣十足的喊道,「如果能用消毒酒精把我的水壺裝滿,說不定明天我能長出來兩條白白嫩嫩的新腿。」
「這種事好像真的發生過」
另一個躺在帳篷最角落的士兵接茬喊道,「我聽說前些年在和芬蘭人打的時候,就有個士兵被截肢之後長出了新的手掌。」
「那怎麼可能!」淌滿傷員的帳篷里,包括伊萬在內,所有被截肢的傷員異口同聲的質疑道,可隨後就有人心動的問道,「快說說,他是怎麼做到的?」
「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