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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煦審視着王存這道奏本,雙眼微微眯起,右手在上面輕輕拍了拍。
大宋朝局的混亂不是一日兩日,這種『惡鬥不止』的風氣不知道什麼開始,但在歷史上,北宋末期達到了巔峰。
巔峰是什麼模樣,金人二次包圍開封城,百官不思抵抗,為了護住榮華富貴,居然慫恿皇帝去金人大營『以示誠意』,反對的居然寥寥無幾!
這種荒唐的舉動,在那時居然是理所當然!
當然了,後面一片大好情勢下殺岳飛,苟且求和也是。
趙煦心裏轉瞬就想了很多,他這次親自來,本身就有修正大宋軍民士氣的考量,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繼續持續!
趙煦雙眸閃動着堅定,冷冽的光芒,瞥向不遠處的陳皮。
陳皮登時會意,上前兩步,躬身立着。
趙煦湊近一點,在他耳邊低聲道:「飛鴿傳書回宮……」
陳皮本來還很平靜,接下來就迅速變色,但轉瞬又恢復平靜。
「小人明白。」陳皮應着,快速離開。
趙煦安排好這些,又思索一陣,道:「讓霍栩來見朕。」
「是。」不遠處侍立的黃門應着,轉身出門。
趙煦拿起茶杯,道:「傳話出去,天氣酷熱,將士辛苦,原地休整兩天。」
「是。」最後一個侍立的黃門連忙應聲。
涼茶入肚,趙煦直覺分外清爽,抬頭看向南方,微微一笑,道:「找機會,去看看。」
……
足足又過了一天,賀軼的死訊才傳到京城。
劉志倚寫了三道奏本,四封信,消息根本瞞不住。
開封城的朝野瞬間失聲,無數人驚愕繼而恐慌。
最慌亂的莫過於工部,他們是反對『新法』的排頭兵,是『舊黨』最後的大本營。
工部一干人齊聚在後衙,神色難掩震驚。
一個員外郎不可置信,語氣慌亂的說道:「他們怎麼敢!那可是巡撫,是欽差!」
另一個郎中擰着眉頭,一臉陰沉,道:「先別急,也未必是他們幹的,先查清楚再說。」
「查?還查什麼!這種事情,還需要查嗎?江南西路那些人,哪一個逃得了!」另一個員外郎恨聲道。
這種事,不管在什麼時候都不是小事情,殺害欽差等同於謀逆,不管是官家還是朝廷,斷然沒有輕放的道理。
哪裏是他們尚書到了政事堂開會,必須態度鮮明,意志堅定,這是不可逾越、觸碰、模糊底線!
「先不說這些,現在怎麼辦?賀軼死了,江南西路肯定要嚴厲整頓,其他各路,還有朝廷該怎麼辦?」
「對對對,這是當務之急,我們要壯士斷腕,與江南西路割裂!」
「尚書,現在還來得及,儘早決斷吧,不可拖延啊!」
「一旦政事堂那邊做出決定,我們就被動了!」
在京的工部官員並不多,只有六七個人,他們現在慌亂不已,也恐慌難熬。
可以清晰的預見,官家以及朝廷必然震怒,決然不是幾顆人頭可以解決的!
王存想起了他前幾日給趙煦寫的密奏,神情越發不好看,心頭沉重,強壓着不安,環顧眾人,沉聲道:「我不知道你們近來都寫了什麼奏本呈上去,還做了什麼,哪怕是假人之手,現在都要給我想辦法補救。再傳話給陳浖,要他做的徹底一些,一點把柄都不能留!」
現在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他們必須在暴風雨來臨前做足準備,將可能被波及減弱到最低!
「是。」一群人嚇了一跳,連忙起身。
王存剛要說話,就有一個主事急匆匆站到門口,道:「尚書,政事堂緊急會議。」
王存本就在等着了,一擺手,又看着眾人,道:「在我回來之前,將一切給我擦乾淨,否則到了時候,莫要怪我無能無力搭救!」
眾人心頭愈發凜然,再次沉着臉抬手。
王存深吸一口氣,理了理官服,快步出了衙門。
王存出了衙門,工部迅速動起來,忙着擦屁股。
王存卻沒有立刻趕往皇宮,而是來到禮部衙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