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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是哪方人士?』
東海上一條漂蕩的小船幾個落難的天涯淪落人在各自訴說着自己的難處。
一個身形瘦小衣着襤褸,卻上卻始終樂觀的小年青,隻身一人踏上了這條不知前途如何的去處的少年,年齡約莫只有二十不到,在家人早亡故之後,聽了孫家人的介紹,最後交了一點船費,跟着大部眾一起向着夷州而來。
少年叫陸沉,老家是古徽州某地,不過自從父母早亡之後,就過起了流浪的日子,家中的產業土畝早讓親人給吃了絕戶,一點渣兒也沒給他留下,身旁就放着一個泥罐子,那是他父母的一點骨灰,就盼着有一個好的去處,最後可以把父母安頓下來,自己也省去讓父母操慰,告他們在天之靈。
陸沉還未婚配,這個年紀在鄉下大部分或是數個孩兒的父親,不過早中無人與他作主,更無家業,何人女兒肯與他為婦。陸沉也不發愁,男兒志在四方,自是先立業後成家,家業若成,何愁天下無賢良子女與他成家再造業!
不過原來上船之前個個興高采烈,都盼着有一好的歸宿,上了這海船之後,整日憋在船艙之內,也不知天地何時,艙內更無日月星辰,大家只是整日吃了睡睡了吃,不知時間過了幾何,更不知這船駛往何方,大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所有人都是心如死灰,一點談天說地的心也沒有,只是在原地懊惱,早知就在家鄉餓死,來世也能再拼一把投個好人家,何必在海上漂泊,萬一遇上海難,早作水裏孤魂野鬼,豈不是遭人恥笑!
陸沉與人搭話,卻無人理他。船里個個死氣沉沉,大家都不明白這個少年為何這麼高興,難道他以前去過這夷州?
『少說幾句沒人把你當啞子!』
中年人老家還有妻小,不敢一次直接全家上陣,萬一是個騙局,那便壞了一家人。他隻身交了身,從老家汀州往夷州而來。祖上幾代人都是過着移民的日子,這在汀着還沒有過幾代人安生的日子,今年老家汀州的官員上門,說是讓他們把家裏的地理一理,改種茶葉。
狗娘養的他們家的那塊瘦地,就是拉上幾泡大糞加點肥都打不出幾斤糧食,能種茶葉?
再說了茶葉是他們能種就種的?回頭又要去官府請許多的引子許可,光是這些門道打通關就要不少的錢,他們如何有這麼多的錢,種了茶葉賣不出去,他們一家人喝西北風?不止是他們一家,汀州許多人家都被官府這樣強逼。
有心人早問清楚了,種個屁的茶葉,那是汀州城裏的大戶李員外家想要霸佔他們這些落魄戶的地兒,便與官府合謀,尋了個由頭,想逼他們自個兒把地讓出來罷了!
今年不讓,明年就得出人命!
男子也是無奈,又見今年城裏來了不少的人,他們全是外來的生面孔,進城也不辦事,只是租了個地兒,掛了個名號,見人就說一處叫什麼夷州的,那裏山清水綠鳥語花香,更是地多人少,只要交上一點盤纏路費,便可以安排在此地安家落戶。
許多人聽了這種事,都是心動不已,可是沒到走投無路的時候誰會去幹這種拋家舍業的苦事?
男子叫紀其,這個名字大家都說不吉利,連紀其自己都覺得聽着不太舒服,可是他沒有什麼文化,名字也以前爹娘花了一刀肉讓村頭的先生幫忙取的,好歹花了錢的,便一直用着。
紀其看着不知在興奮個什麼勁兒的陸沉,嚴重懷疑他是這些人請來的托,就是為了打進他們內部,降低他們的戒備心理。
最後實在忍不了,紀其嘟囔了一幾聲,陸沉一看是個比自己年紀大的大哥,便也不再聲張,乖乖地閉上了嘴。
船艙里的氣氛一時又有些冷了下來。
邊上一人馬上接上陸沉的話道:『小兄弟聽着口音像是徽州一帶的人士?』
陸沉一聽有些激動地點點頭道:『兄台耳力真毒,一聽就出來了,是的呢!哥兒是哪裏人?莫不也是咱徽州的老鄉?』
這人年紀與紀其差不多,也是獨身一人,笑道:『咱不是徽州人,只是咱當年在徽州也給佃主家做過工,因此聽多了這徽州的口音,親切得很!』
哦,陸沉有些失落,一旁的紀其卻不想搭理這兩個光棍,徽州能出什麼好人,要麼是叫花子要麼是騙子,就沒有聽過出什麼像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