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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的牢房,非常陰寒,陸羽聽着行刑官慢慢講述紅了眼眶,他只覺得心裏的光,都在隨着夜風流逝。
那束光,是那個小女孩當初在刑場上赤身裸體對自己露出的如春風笑意,真誠至極的笑意如今卻沾滿了污穢。
行刑官說,小女孩找過陸羽,第一次找陸羽的時候,陸羽剛剛入獄兩天,小女孩裹着單薄的毛毯,如老鼠般從廢墟深處走出。
那一天的陽光很暖,花草的顏色很柔和,可是自從小女孩踏出廢墟的第一步開始,一路就有無數道目光匯聚在他身上。
廢墟不缺乏人渣,大批大批人渣跟在小女孩身後,如狼似虎般雙眼發紅,說:你都已經這樣了,陪哥哥們玩玩吧,反正都是廢人。
還說:哥哥們想要你,來吧來吧,哥哥們帶你去家裏,給你洗熱水澡,你都髒成什麼樣了,還不洗洗?
還有很多很多話,直到行刑官趕到小女孩身邊驅趕了所有人渣,這些骯髒的語言才暫時遠離小女孩。
第一次去看陸羽,小女孩踉踉蹌蹌走了兩百米,隨後就蹲在地上啜泣,直到行刑官趕來,她才抬起白嫩下頜,淚花涌動:「叔叔,你能送我回去嗎……」
聽到這裏,陸羽問道:「有煙嗎?」
行刑官默默遞過一支旱煙。
陸羽點燃,一口抽乾了一支旱煙,辛辣的煙霧刺激着他嫩弱的喉嚨,嗆得他淚花翻湧,誰也不知道,那淚花是不是被熏出來的。
行刑官接着說,第二次小女孩看陸羽,是春天,陸羽入獄的第一個月,小女孩躲在陰暗舔舐了一個月的心理傷疤,才重新第二次走出廢墟。
依舊,都是人渣。
不,不只是人渣,還有很多「慕名而來」的人,這些人拿着攝像機跟在小女孩身後,用所謂的直播效果假惺惺地幫助小女孩,說是送米送面,其實到最後小女孩一粒米麵都沒有收到。
當時小女孩只要扭頭,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攝像機和因為世俗金錢而滿臉欣喜泛着紅光的網紅們。
小女孩那時候很無助無助,埋頭強忍着難過跑向監獄,可直到一個男網紅拉住她,強行要扒她的單薄衣裳,還對着直播間說:「你們不信是不是?好那我就證明給你們看!要是直播間被封了,家人們就去我的新直播間,記得關注小紅心……」
終於小女孩再次崩潰,蹲在地上泣不成聲,對着周圍油水滿腹的人撕心裂肺地哭喊:「求求你們別跟着我了,我只是想去看看我哥哥,都半年了,別再跟着我了,求求你們了……」
行刑官再次趕來,這一次小女孩連行刑官也信不過了,一看到他趕來,就如同受驚兔子般拼命往廢墟跑。
這時候,連行刑官給小女孩找的新家庭,也開始拼命找藉口拒絕收納小女孩,他們害怕小女孩身上的緋聞給自己的家庭帶來災難。
「第二次看她逃回廢墟,我才知道,你妹妹再也不會相信人類了。」牢房裏,行刑官吸了口煙,煙霧朦朧了他的目光,那目光悲涼到了極致。
陸羽癱在椅子上。
行刑官最後說,小女孩第二次逃回廢墟深處後,跟着那群流浪小孩過着飽一頓飢一頓的日子,每次他去找小女孩,她都會像兔子盯着狼一般看着他,一旦他稍有動作,小女孩就會倉皇而逃。
直到陸羽入獄第五個月。
夏天悄悄來了。
小女孩第三次走出廢墟深處,這時候她已經和個野人差不多了,骯髒凌亂的頭髮粘着油垢和泥土,渾身衣服爛的像抹布,雙眼藏着最後一絲光,踉踉蹌蹌走出廢墟,一步一步朝着監獄而去。
小女孩這一次,舔了五個月的傷痕,才敢滿滿心恐懼地走出廢墟,那個被城市人視為垃圾場卻被她視為溫暖港灣的地方。
然而,五個月,輿論縱然隱匿,但只要小女孩再次出現在陽光下,鋪天蓋地的言語就會如天降刀雨般對她傾灑而下。
這一次,不論是網絡還是現實,都有人渣們拿着鍵盤和麥克風,開着直播間和視頻號,以小女孩為流量密碼,瘋了。
到處都是妖人怪鬼。
「這是個最髒的小孩!」
「拍!都給我拍!拍到了就能火!」
「都這麼髒了,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