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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陸羽默默守在水晶棺旁。
徹骨的疼痛,刺得他幾近麻木。
他不敢去看水晶棺里的林軍天首,因為每看一眼,他就會不禁湧出淚花,多少次生死決戰,都沒能讓他哭出一聲,可今晚,他無數次潸然淚下。
一夜過去,陸羽看到了窗外的陽光。
清晨陽光透過窗戶射在水晶棺和陸羽臉龐上。
他伸手擋住陽光,不想讓林軍天首的遺體袒露於陽光,可陽光無縫不入,緩緩撕開了他的偽裝,軀殼之下,是一個遍體鱗傷的心。
清晨八點。
一條震驚全球的消息從京城開始散佈。
九州聯邦天首林軍,駕鶴西去!
這則被封鎖的消息,深深震驚着無數人。
沒有半小時,京城紅宮廣場上,就密密麻麻滿是穿着白衣的九州老百姓,他們眼裏含着淚花,胸前戴着自己扎的白花。
有個小男孩問他爸爸:「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裏?」
他爸爸摸着孩子的頭,輕聲道:「還記得去年冬天,一個巡查九州的老爺爺嗎?」
「記得!那個老爺爺特別慈祥,還給了我們家兩袋大米呢!」
「現在啊,那個老爺爺去世了。」
「去世,就是死了的意思嗎?」
「死……是啊,死了,老爺爺死了。」
他爸爸望着紅宮,眼睛濕潤。
自從林軍上任天首後,一邊大力抓着軍事領域,另一邊頻頻關心百姓生活,每季度他都會下基層看望底層人民,每次歸來,他的小本本就記載上了最近民情。
然後沒過幾天,聯邦上層就會針對民情發佈最新命令,改變林軍天首所發現的底層民生問題。
故而,人們對這位老天首,充滿了感激與尊敬。
越來越多穿着白衣的百姓圍在紅宮廣場,他們沒有吵鬧,有些捧着花圈,有的攥着稻米,有的熱淚盈眶,越是靠近紅宮的地方,尤其是京城,人們所受林軍天首的關切就越多。
「為什麼老爺爺那麼快就去世了?」小男孩又問道。
「因為啊,他是天首,是我們九州的天首,每天的工作很多很多,睡覺時間很少很少,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累壞了。」
清晨十點。
韓策和一群聯邦高層站在南海門口。
不管是元帥還是部長,不管是軍部將軍還是各地武王,他們今日統一身着素色白衣,胸前佩戴白花,今日,可以為等候遠征軍歸來八個月的天首入葬了。
馬槊看了眼韓策。
韓策便輕步走到密室前,推開大門,輕聲道:「陸神,時間快到了,送老天首入土安葬吧。」
陸羽低垂着頭,眼神空洞瀰漫着悲傷。
「走吧。」陸羽雙手捧起水晶棺。
韓策讓步,陸羽捧着水晶棺走出密室。
他的頭頂,是陰霾一片。
陰影籠罩了水晶棺,也遮陽了太陽。
韓策走在陸羽身邊:「陸神,昨晚我們已經通知了全聯邦,今日是專門為林軍天首入葬舉辦的國殤之日,初步設想在曾母暗沙設墓園,您怎麼看?」
陸羽麻木得點點頭:「好。」
紅宮廣場,當人山人海的九州百姓看到水晶棺被陸羽捧着出來時,憋在心裏的情緒驟然崩潰,無數人泣不成聲,林軍真的是一個非常合格的天首,至少在這一刻,人們的哭聲肯定着他的功績。
紅宮廣場上空,停着十幾艘戰艦。
今日,黑色的戰艦披上了白色紗布。
陸羽所到之處,人們退開兩旁。
水晶棺隨着陸羽,慢慢移動向白紗戰艦。
九州聯邦的高層們,默默跟隨陸羽身後。
所有人踏上戰艦,戰艦開始起飛。
起飛的氣浪中,人們隨着戰艦移動。
古有十里長亭送總理,今有百萬民眾送天首。
戰艦群離開了京城,載着所有高層和水晶棺飛向南方,跨越了魚米之鄉,走過了黃河長江,越過了海南群島,最終抵達了曾母暗沙群島。
粗糙乾淨的沙粒在海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