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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初刻,酒足飯飽的孫亦諧和黃東來終於是回到了客棧。
今晚他倆喝得很是盡興,心情大好,所以這精神上呢,多少就有些鬆懈。
啪啪啪——
「小二哥,有勞,開下門吶。」來到客棧門前時,黃東來用微醺的口氣叫了聲門,並敲了幾下門板。
不多時,屋內就傳來了腳步聲,隨即便有人將門開啟了一條縫。
「都這麼晚了,誰啊?」那小二的聲音聽着就像是睡了一半被吵醒的狀態,透着一股子不耐煩。
「我們是上房的住客,不好意思啊,在外待太晚了,吵着你睡覺了。」黃東來一邊說着,一邊便推門走了進去,在經過門口小二的身旁時,他還順手往對方手裏塞了幾個錢。
孫亦諧也跟着他一起進了門,還衝那小二道了一句:「不用送了,我們自己上去就行。」
此時,這客棧大堂內是黑燈瞎火,他倆也都沒正眼去瞧那「小二」一眼,更是沒有注意到這「小二」說話的嗓音,他們也是頭回聽見。
叱叱——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倆先後走過那人身前之際,兩記破風陡然乍起。
那一刻,孫亦諧只覺右邊臉頰那兒忽然一涼,在疼痛襲來之前,麻痹感就已從他右臉處開始擴散,並很快影響到他的大腦,讓他失去了意識。
而黃東來因為走在前頭,離那「小二」的距離稍遠一些,且他武功也較高,所以他及時作出了反應,將腦袋往左側一歪,堪堪避過了這次突襲。
「啊!」黃東來驚怒之下,低喝一聲,反手就是一支暗器甩了出去。
卻不料,那假小二居然是不慌不忙、不閃不避,抬手一打。
下一秒,只聽得「叮」的一聲,黃東來在這近距離上的快速反擊竟是被對方用某種兵刃給格開了。
咱們前文說過,但凡會使暗器的人,都會接暗器,這個人顯然也是這種情況。
那麼他到底是誰呢?
此處書中暗表,此人名曰常友風,乃是江湖上所謂「蛇蠍蛛蟾」中的「蠍子」,同時,他也是前文書中那位「蜘蛛」莫織語的師兄。
想來各位也記不清莫織語那檔子事兒了,我就幫大家回憶一下好了
大約一年前,在那武昌城外的驛館中,莫織語和無影劍趙迢迢二人本來企圖聯手襲殺雙諧,後來被打斷而未果。
那晚,趙迢迢是直接放棄了追殺,連夜跑路了,可那莫織語沒有走她不但沒走,還被奉了庶爺命令前來「善後」的月有缺一刀奪命、棄屍荒野。
按說呢,像莫織語這種獨來獨往、且常年用易容術到處作案的主,很可能死了幾年乃至十幾年都不會有人發現。
但誰又能想到,即便是她這般薄情寡義、作惡多端之人,在世上也是有一兩個在乎她的人的。
常友風,就是那個人。
其實常友風和莫織語很像,說是道德敗壞也好,及時行樂也罷,可能因為他們是同一個師父教出來的吧,反正他倆自打拜師學藝的時候就已經有點兒不清不楚了;他們也從沒把彼此當作是愛人,只當是情人,可以一起快活,卻不會一起生活。
十九歲那年,常友風和莫織語聯合起來把師父給暗害了,兩人平分了師父多年攢下的財物,並一人拿了一本師父拿來壓箱底的、不曾教過他們的絕技——常友風得的那本叫「蠍篪八破」,而莫織語得的那本就是前文提到過的「流絲斷魂陣」。
自那以後,他倆便各自去行走江湖,並約定好了,每年驚蟄的時候要到師父的墓前見上一面,「敘敘舊」。
您可別以為他們每年見這一次,就只是為了干那檔子事兒或許一開始他們的確是這麼想的但很多年以後,他們的想法就變了。
他們越來越重視這一年一次的相見,且並不是因為肉體上的歡愉,而是因為他們都渴望這種「有個人會在這裏等我」的感覺。
活在這世上,縱然是惡人,也需要一個可以「回去」的港灣。
常友風和莫織語,就是彼此的港灣。
但今年的驚蟄,莫織語沒有來。
常友風等了她整整七天,七天之後又七天,七天之後又又七天,直到過了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