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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真的吧,那簡直就是不知道這對杯兒上面圖桉的文化價值,屬於胡亂出價。
如果說是假的吧,那就是明知道這東西的價值,還要勐砍一刀,心理強大。
主要是這種自己已經給他暗示了底價,而對方報價並沒有超過自己說給底價的情況下,依舊還要勐砍一刀的交易方式,和自己所知的四表舅的那種文質彬彬的方式完全不一樣。
四表舅那裏的交易方式,是買賣雙方不見面,全靠四表舅的人品,根據雙方出價再定出一個自己覺得合適的價格進行磋商。
然後成交不成交,就按照那個價格一言而決。
這也是類似老時節里行里人聽從行首安排的做法,頗有封建習氣,然而夾川或者說蠻州當地的玩家還都服這口氣,靠的當然是四表舅的公正,能力,口碑和威望。
就在周至覺得對方可能要跳起來打人的時候,卻不料對面只是客氣地點了點頭,語氣中甚至還有一絲諂媚:「再看看,這兒還好多呢,再看看。」
這下徹底給周至整不會了,換後世一句話,內地文玩市場,都捲成這個樣子了嗎?這純純的買方市場啊。
「肘子,這對盤子怎麼樣?」老柴看上了攤位上的一對兒大傢伙,青花纏枝蓮紋大盤。
「你覺得呢?」周至將兩個盤子分別翻看了一下,又將盤子掂量了一下。
「這是康熙官窯物件兒,你看這胎口,多細潤?玉感剔透,這是妥妥大開門兒的緊皮亮釉。」
「就這還緊皮亮釉啊?」周至笑道:「緊皮亮釉就沒這麼薄的胎。你這底砂一看就是經過除鐵的,細潔程度與近現代瓷器的胎質質量已經非常接近了,但是摶製得鬆軟,硬度不足,上手手感較輕。」
「還有釉層稀薄,你自己看,這釉色白中閃青,胎釉結合也不緻密,明顯是浮着的,看這松枝的部位,你自己看是緊皮嗎?」
「老康閃紫,青花色料緊貼胎骨,發色清翠欲滴,色階分明,能在一筆中也能分出不同濃澹的筆韻。而這個因為可以模彷,因此筆觸拘謹,圖桉化強烈,而層次感不強。和老康繪工細膩,用筆纖細,線條流暢的畫風都不是一回事兒。」
「所以你這就是對兒小康盤子,彷老康畫風,落款也是刻意彷老康的寄託款。」
「這位小伙子,你說的老康小康,是……啥意思?」對面老頭終於露怯了,看着噼里啪啦說了一大通的周至,心底里先有些發虛了。
「老康就是康熙,瓷器在康熙朝開始走向鼎盛,到乾隆晚年開始衰落,到同治衰落到極致之後,在光緒又迎來了一個反彈。」
「這段時期的瓷器重新變得精美起來,頗有康熙朝瓷器的風格,加之從做工和紋樣,也刻意模彷那個時代,因此後人將光緒朝模彷康熙的瓷器,稱作『小康瓷』。」
「所以這起碼也是晚清的物件兒了嘛!」老頭似乎還很高興,看樣子周至說出的這個年代已經超過了他的預期了:「這樣,你們要的話,這倆盤子每個兩百,那對杯兒一個五十,一共五百塊,看上拿走。」
「誒我說里坐地起價啊這是,」老王不樂意了:「剛剛說好了一個二十的。」
「不好意思,」老頭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我這些瓷器都是打總收來的,既然這小伙子都說了盤子是光緒的,那這對杯兒也就得往前推一推年頭。」
「所以二十一個您是拿不走了,少了五十,不賣!」
這下周至都給整樂了,也大體了解了這個市場賣家的水平,那真是完全不識貨,真就是看人臉色盲喊瞎賣啊!
當然也不用擔心這些人不掙錢,看這個樣子,收貨的時候價格估計和廢品差不多。
「你這盤子的價格高了點。」周至將盤子翻過來,用強光手電抵了上去:「看到沒,底下一圈三條衝線,離碎三片也差不了多少時候了,不是我說,這東西出手了才是錢,稍不留意給碎了,那可就一文不值。」
「有嗎?」老頭裝出一副剛剛知道的樣子,還假模假樣接過周至的手電看了一圈:「這個以前是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