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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老頭們看起來就沒個完了,房間裏變得安靜異常,就連馬爺也湊到白板牆前,這下徹底將周至晾在一邊了。
一直等到西斜的紅日從窗中射了進來,袁荃猷從門外進來,見到周至端着個方便麵盒子拿塑料叉子叼着麵條,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怎麼吃上這個了?」
「先生您可算來了,要不您進去勸勸?」周至放下方便麵盒子站起來就嘮叨:「一天水米不打牙了,還跑了老遠的路,實在扛不住了,剛剛去巷子外頭小賣部搞了個方便麵頂頂,這還沒吃幾口呢,您就來了。」
袁荃猷樂了:「把大功臣給餓着了怎麼行,我進去批評他們。」
然後袁荃猷進去又是老半天沒動靜,直到周至吃完面進去將燈光打開,屋內眾人才醒覺過來,不知不覺間,大半天都過去了。
袁荃猷自失地一笑:「我還說進來勸勸大伙兒別把功臣餓着,自己卻又步了後塵了。」
「時間也不早了,要不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飯吧?」周至小心的問道:「我請客。」
「先別慌吃飯吧。」王老爺子抬手打斷了周至:「列位,先說說這畫兒吧?」
老頭們你看我我看你,誰都沒有出聲。
「這個主意的確不好拿。」啟老爺子搖了搖頭:「要不換一個說法,咱們先不斷四幅畫兒為真,咱們先說說,有沒有找到這幾幅畫是偽作的疑點?」
這回幾個老頭輕鬆多了,都搖起頭來。
其中一名留着長鬍子,梳着個背頭,戴着一副玳瑁眼鏡的乾瘦老頭說道:「沒看出來,但我們且先不說畫,也先不說陳師道和徐沁,最起碼米芾、蔡襄、高士奇三人的題跋都是真跡無疑。」
「對。」啟老爺子說道:「米元章跟蔡君謨的字跡我們反覆臨寫過多少了,高士奇作為康熙的鑑定師,在諸多名作後也留有字跡,他的字跡我們也是非常熟悉的,最起碼這幾人的字跡都是真跡無疑。」
「還有《竹林七賢與榮啟期圖》與南齊四墓出土的磚畫同一母範,這一點也毋庸置疑了。」另外一名光頭的胖老者也說道:「從繪畫風格來看,與宋摹六朝本諸多風格都完全一致,受到原本的風格約束非常明顯,與梁令瓚所摹仿的《五星二十八宿真形圖》,人物的繪製方法,衣褶、人體和獸身都採用暈染法,都非常接近。」
「《圖繪寶鑑補遺》中,將《五星二十八宿真形圖》定為梁令瓚所摩:梁令瓚,或曰蜀人,開元中工畫人物。宋秘閣有《五星二十八宿真形圖》一卷,李伯時雲『甚似吳生』。」
「張僧繇是南北朝時前梁吳地人。宋代著名畫家李公麟所說的這句甚似吳生』,指的就是說梁令瓚所摩《五星二十八宿真形圖》,和張僧繇的原作十分相似。」
「而這幅《漢武射蛟圖》,與《五星二十八宿真形圖》的繪製方法有諸多相似之處,且《宣和畫譜》、《歷代名畫記》、《貞觀公私畫史》等,都提到張僧繇繪有此圖,《六如畫譜》等更是將之列為張僧繇的代表作,也就是說,歷史文獻當中對於《漢武射蛟圖》的記錄更多,而且可以明確的是這幅畫直到宋徽宗時期,還有留存在宮內的明確記錄。」
「我們還要注意到一點。」袁先生雖然剛剛進來只看了一會兒,不過她是真正的職業畫家,對於古代畫家有自己的了解:「梁令瓚是蜀人,而厲昭慶是建康人,這兩人當中,厲昭慶更加接近於張僧繇所活動的區域。」
「另外厲昭慶的父親也不簡單,厲昭慶所學乃是家傳。宋代劉道醇撰寫的《宋朝名畫評》裏就寫道:慶父子大有丹青之名,攻佛像,尤長於觀音。凡畫古今人物,至於衣紋生熟,亦能分別,前輩殆不及也。」
「不是說厲昭慶的臨摹技藝就一定比梁令瓚的要高,只不過厲昭慶和張僧繇同出吳地一域,又是家學淵源,篇幅還比較巨大,因此這幅《漢武射蛟圖》的美術成就還在《五星二十八宿真形圖》之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這個我們暫不定論。」王老爺子倒是比較客觀:「還需要諸多的佐證收齊再看。要是可能的話,還需要一些科學鑑定才行。」
「科學鑑定?」這回輪到啟老爺子皺眉了:「那不是需要鑑定樣本?這樣對畫作不是會造成傷害?」
「呃當然不能拿畫心去上機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