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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漢代青釉博山陶鏡奩,被鑑定為漢代青釉陶穀倉這類的錯誤,周至當然不能容忍,忍不住提出糾正。
這年頭像他這樣的人才的確不太多,懂文玩的英語一般不大利索,英語利索的不大懂文玩,就連「開片」這個詞都翻不出來,最終周至還是覺得用craelegze來翻譯相對合適,也得到了大家認可。
雖然這個詞周至依舊不太滿意,畢竟這是個法語詞,表示的是瓷器燒制而成的網狀系列紋,不過中文的開片兒詞性是褒義,而這個craelegze卻是中性甚至是貶義,這就和龍和dragon一樣,屬於沒處說理的地方了。
拋開這些,周至這幾天的主業卻是搗糨糊。
《淳化閣貼》是從安思遠這裏流出去的,之前什麼狀態安思遠當然非常清楚,而六手卷之前的擁有方藤田美術館和安宅英一與坂本五郎的關係非常密切,而坂本五郎和安思遠既是同行,也是朋友。
在大量華人暴發戶湧入之前,全世界頂級的古代中國藝術品收藏圈子其實也就這麼大,頂級藝術品的背後,總是離不開這些大佬們的身影,因此周至的水平,安思遠也相當清楚。
直到官司打贏,安思遠捐出了舞鳳天王像以後,才將周至叫到了府上,取出了需要周至完成的真正任務——修復明拓《瘞鶴銘》和宋拓懷素《大草千字文》!
《瘞鶴銘》是中國書法史上一座能與蘭亭比肩的高峰,自北宋初年露出水面以來,聲名極盛。
要說起來,《瘞鶴銘》和周至還有一些關係,因為他師從黃山谷,而黃山谷的書法,據說就是路過鎮江時,見《瘞鶴銘》碑文存字雖少而氣勢宏逸,神態飛動,讀之令人回味無窮。於是在《瘞鶴銘》石刻下徘徊數日,書法由此而大進的。
因此黃庭堅認為「大字無過《瘞鶴銘》」、「其勝乃不可貌」,譽之為「大字之祖」。
《瘞鶴銘》用筆撐挺勁健,圓筆藏鋒,體法從篆隸中變化而來。結體寬博舒展,上下相銜,如仙鶴低舞,儀態大方,飄然欲仙,字如其名,表裏一致,的確堪稱書法傑作。故而其後歷朝以來,學《瘞鶴銘》的書家眾多,除了黃庭堅,傑出的還有米芾、陸游、八大山人。晚清碑帖學起來後,還有高鳳翰、鄭板橋、何紹基、趙之謙、沈曾植、曾熙、李瑞清、徐悲鴻等,張大千等人。
《瘞鶴銘》原刻為寫於江蘇鎮江焦山西麓的崖壁上的摩崖大字,是一位隱士為一隻死去的鶴所撰的紀念文字。摩崖原刻有華陽真逸撰,上皇山樵書。然對書者,歷來眾說紛紜,一直爭論不休。主要有說是東晉王羲之所書,有說南朝道教首領陶弘景所書,還有一說是唐朝王瓚所書。
不過非常可惜的是,那道摩崖在北宋末年就被雷擊崩落,而墜江中碎為五塊,平時沒入水中,至水枯時方能見到。
據《焦山志》載,《瘞鶴銘》銘文原來有一百六十多字,到清康熙五十一年冬,曾任江寧、蘇州知府的陳鵬年募工,歷時三月,起《瘞鶴銘》殘石於江中,清理剔垢得銘文八十六字,其中還有九字損缺。
因為先落水,後出水,因此《瘞鶴銘》的拓本就有了水前本和水後本之分,各版本字數不盡相同,內容也略有差異。
水前本因椎拓不易,傳世已鳳毛麟角而珍稀異常,片紙隻字,視若拱璧。故出水後拓本即便字數增多、摹拓精於水前本,然其版本藝術價值仍不能與水前本同日而語。
而安思遠所收藏的這本,乃是清劉墉舊藏水前拓《瘞鶴銘》九十八字本,因其為明拓,因此本上南朝時代書法氣韻,特別是篆書的中鋒用筆的滲入特徵保存完好;加之風雨剝蝕的效果,還增強了線條的雄健凝重及深沉的韻味。相比後來的水後拓本,保留的特徵更加完備,關鍵是和其它水前
本不同的是,這本碑拓的字數非常多,是所有《瘞鶴銘》拓本中字數最多的,對於研究書法藝術,研究大字楷書發展過程中之篆隸筆勢遺蹤發展史,都是非常重要的實物資料。
文中「華陽真逸」尚存、「紀」字損半、「也」字完好,後有何焯、毛意香、楊龍石、何紹基、何維朴、羅振玉題記。各位書法家對這個拓本也是不盡讚美,到現在更添了它的身價。
安思遠的碑拓收藏很多都是孤品絕品,明拓《瘞鶴銘》就是其中的佼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