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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早上十點,周至已經攜帶着三尊造像,抵達了首都機場。
三尊造像在蜀都機場轉運的時候,因為沒有買到頭等艙走特殊通道,過安檢的時候還差點惹出麻煩。
因為機場的工作人員非常認真負責,周至拉着大鋁合金行李箱,裏邊什麼都沒有,就一床棉被裹着三尊造像,立即引起了懷疑。
周至想要證明自己不是盜運文物的販子,於是摸出了故宮和國博的顧問證。
這兩個證的確非常的難拿,周至之所以能夠拿到,主要還是他讓國寶六手卷回歸的功勞。
雖然六手卷還在他個人手上,但是按照國家規定,這類國寶級文物今後將不允許再出境,將來也只能在境內流通。
因此絕大多數買家的選擇,都是將這些拍得的藏品寄存於海外的拍賣行,並不願意將之帶回國內,目的不言而喻,就是將來能夠以更高的價格在海外流轉。
周至帶着這些國寶回家,讓王老爺子和啟老爺子覺得這孩子真出息,作為獎勵,加上經驗和資歷也差不多夠了,就給他弄到了這樣兩個證書。
然而這兩個證書引來的懷疑就更嚴重了,海關無論如何都不相信國家最頂級的兩個博物館,會有這麼年輕的文物顧問!
好在現在電話溝通也容易,周至也沒有什麼驚慌的神色,老老實實跟着人家進了問詢室,有問必答,一番交涉溝通之後,才知道周至這次的確是因為國家級任務才倉促上京的,因此報備手續才沒有弄整齊。
現在事情扯到了明面上,機場乾脆給他升了艙,然後派了兩個警察在VIP室里陪着他,直到將他送上飛機。
現在全世界最古老的夾苧造像年代為隋代,公元610年。
如果周至這個發現是真的,天保七年,就是公元556年,將取代沃爾特斯美術館收藏的阿彌陀佛,成為全世界現存最早的乾漆夾苧造像,將年代前推到南北朝!
王老爺子和啟老爺子已經在這裏等着了,除了這兩位,身邊還圍了幾個老頭,後面帶着一個小組。
可是等到華嚴三聖造像一一取出放到工作枱的羊毛軟氈上,所有的目光一下就被吸引住了。
漆器,和絲綢,造紙術一樣,屬於中國首創的手工藝,甚至在漫長的歷史時期內,都屬於獨創。
周至還很不好意思地解釋:「因為事情太過於緊急,我只能用被子包裹着運送,因為不放心機場卸貨,所以都沒敢託運,在那邊還惹出了一些麻煩」
之所以動用這麼大的陣仗,是因為這娃之前的成績實在是太好,到現在為止,還從來沒有鬧出過烏龍來。
眾人都來不及寒暄,直接進入了工作狀態,簇擁着周至拖着大箱子就進入了國博的一間工作室。
從飛機上下來同樣沒有坐擺渡車出站,因為蜀都海關已經通知了首都,這裏同樣直接派了警力,周至一下車就給送到了警車上,一路警笛拉着長音,將他連人帶貨送到了國家博物館。
當鋁合金大行李箱打開,入眼的是一床絲綿被子,讓所有人都不禁大為皺眉。
但是已經沒有人搭理他了。
「睜眼的大開門啊」王老爺子身邊一名老者激動地嘴唇都哆嗦了,在這些大擘的眼裏,東西是真是假基本上都是一眼清,能夠「以假亂真」矇混他們的東西,其實多是江湖傳說和故事,這麼多年,差不多也就一個製作陶俑的高火旺成功過。
其實都不算真正成功,因為高火旺的北魏文官武士俑,到底還是被周至給發現過破綻。
書畫行中此類故事倒是不少,但是就連張大千這樣的名家,能騙過陳半丁,卻都騙不過鄭竹友一眼。
好東西自己就會說話,尤其是官造頂級工藝,那更是如此。
這套華嚴三聖像就是如此,用料低調,設色內斂,造像介於北魏與北齊風格之間,糅合了兩者的精髓。
書法審美當中常有「顏筋柳骨」之說,兩者都符合唐楷中宮收緊,四方舒展的美學風格,但是在側重上又有所分別。
從造像風格上論,北魏就類似柳公權,北齊就類似顏真卿。
而現在這三尊造像,能夠看出一種風格過度之美,肉體和面容的塑造上,大多採用了當時北齊的「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