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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將榮寶齋的畫作修復完成,崔如拙也完成了他的創作。
畫面是一幅巨大的荷塘,已經從之前的十六幅單稿,變成了一個整體的畫面,長度近九米,高度近三米。
這是周至要處理的最大幅面的裝裱,事先當然要做好準備工作。
海潮庵本來就鋪着木地板,周至讓馬爺找來裝修隊伍,又在地上製作了一個巨大的松木板平台。
平台的兩側還加裝了吊環,大廳的橫樑上也掛上了葫蘆吊,用來搬運和懸掛畫作。
首先第一件事,就是要將畫作從畫架上剝離下來。
這個倒是簡單,畫架是蒙布,鋪紙,刷底紙,刷雙層畫紙,刷礬膠製作出來的,現在只需要將紙與布分離,就可以成功將畫作取下來。
不過因為篇幅過大,只能從一側用鏟子分離,然後邊取邊卷,最後做成畫卷。
之後需要將畫卷正面朝下,鋪設到蒙着塑料薄膜巨大的松木板上,再將背後的底紙與畫心分離,這一步工序就好比裝裱修復中的第一步,揭命紙。
這一步其實也需要心細,作品實在太大了,需要噴水刷漿讓畫心鋪平,這麼大面積的紙張下不能有一丁點的氣泡,還需要整體濕度均勻,其實也挺挑戰的。
最終周至想出了一個好辦法,就是在松木板的周圍釘一個邊框,可以蓄水,讓畫紙整體浸泡在水裏,待到所有底紙揭完,佈置好畫心,排除所有氣泡以後再將水吸走,如此便保證了整個近二十七平米畫卷的濕度統一。
接下來的工作就是與水分蒸發搶時間,周至又佈置起了加濕機,關上大廳門窗,保證室內空氣濕度,壓制水蒸氣的蒸發,以最快的速度給畫心加上新的命紙和背裱。
命紙同樣用的丈八大宣拼合,背裱則直接選擇使用白綾,這麼大的畫幅,只能利用織物來加強強度。
利用漿糊將這些全部做好以後,周至又吊來一塊大松木板壓在畫背上,拆除掉加濕設備,拖來電熱毯鋪設在薄松板上,利用溫和的溫度加熱,讓畫心達到熨燙平整和加速粘合的效果。
待到畫心乾燥到還有些微微發潤後,將薄松木板用葫蘆吊吊起來,去掉畫心表面的塑料布,修整好部分粘合不理想的地方,用低溫熨斗熨燙一次,畫心就徹底製作好了。
所剩的最後工作,就是將畫鑲嵌金邊,切整,整個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本來還應該有最後的揭畫和裝框兩步,不過為了方便展示,周至就沒有再動,而是直接在薄松木板周圍加了個裝飾框,在板後加了加強拉筋,將這幅最終被命名為《盛世荷風》的巨型國畫懸掛在海潮庵,對外展示了。
等到需要換地方展示的時候,將畫重新揭下來,運送到新地點將畫心重新裝框就行了。
因為有綾底做背,揭畫就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了。
崔如拙和周至站在完工的《盛世荷風》之前,兩人都非常的滿意。
「肘子你再幫我寫幾個字吧,我拿去做成木匾掛在大門口。」
「可以。你準備取啥名兒?」
「要不就叫荷風堂?」崔如拙說道:「正好這兒離什剎海也近,這名兒不也應景?」
「好像挺不錯。」周至鋪好紙,拿起崔如拙作畫的抓筆:「正堂迎門牆掛大畫,兩側各掛八幅初稿,當真荷風滿滿!」
「要不你先在松木板上寫一個?」崔如拙說道:「一會兒就先拿到門外掛起來。紙稿的我再拿去制匾。」
「幹嘛這麼着急?」周至在宣紙上一揮而就,對三個頗得黃魯直精髓的大字有點得意。
「一會兒央視要來採訪,萬一要在門口取景,連個堂名都沒有,不合適。」崔如拙的聲音里透着一點掩飾不住的炫耀:「這事兒也和你有關係,一會兒我們一起?」
「從古到今沒這規矩。」周至搖頭,找來適合的松木板,又將荷風堂三個字重寫了一遍:「沒聽說過介紹畫家畫作的時候,還連帶介紹裱糊匠的,這事兒您自己個兒受累,一會兒我還得去趟北大,拜訪兩位老師兄呢。」
北大假期里學生還不少,但是都不是讀書的那種,未名湖畔樹蔭下坐着一排的結他手,叮叮咚咚地交流着《致愛麗絲》。
隨着校園民謠的紅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