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帕拉塞爾蘇斯!」艾拉生氣地說道,「她都死了,都不能引起你的關注麼?你也太無情了吧!」
聽到艾拉的話,帕拉塞爾蘇斯停了下來,背對着艾拉問道:「誰死了?誰?叫什麼名字?」
「當然是帕拉」
話剛說道一半,艾拉就怔住了。
「你是想說『帕拉塞爾蘇斯死了』?你那麼關心她,我還以為她和你說過其他的名字呢。」
帕拉塞爾蘇斯乾笑了一聲。
「她用不燃的紙保存重要的文稿,和我一樣。」
「她會偷偷把自己的論文塞進學校的文庫,和我一樣。」
「她是鍊金術師、也是醫生,她提倡用煉金的藥物取代自然的藥物,她使用硫汞鹽三要素理論,她拼了命的想要用鍊金術造人,然後甚至連她的名字都叫帕拉塞爾蘇斯。她的靈魂和我是完全一致的,她就是帕拉塞爾蘇斯。瑞典王,你說帕拉塞爾蘇斯死了?可我現在不好端端的站在你的面前麼?」
艾拉一時啞口無言。
「帕拉塞爾蘇斯沒有死、也沒有碎。碎掉的,只是他製作出來保存靈魂的一個泥罐子罷了。瑞典王,你會因為別人打碎了你的一個泥罐子,就下令把他處死麼?也許有些暴君會吧,但我不是暴君。勿殺人是十戒中的第六戒,我不想違反。」
說完,帕拉塞爾蘇斯丟下艾拉,獨自朝着那片小樹林走去。艾拉在原地愣了一小會兒,然後忿忿不平地下馬追了上去:「帕拉塞爾蘇斯!你給我回來!」
在樹林的深處,她再度見到了帕拉塞爾蘇斯。他怔怔地看着女孩的那間小木屋,那寬胖的身體此時卻如身旁那乾瘦的樹枝一樣,在風中簌簌顫抖。
小木屋一如既往地暗然坐在樹林之中。唯有房前的那幾盆花,在雨水的澆灌下稍稍艷麗了些。
「瑞典王」他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問道,「這些花,是誰種的?」
「是她種的,又怎麼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那麼漂亮呢?」
帕拉塞爾蘇斯轉過身,臉上已是佈滿淚痕。
「瑞典王,你知道嗎,我從來就不會種花。」
在暴雨中,阿維森納和那五個小泥人匆匆走向岸邊。為了躲開雨水的侵襲,那五個小泥人全部套着碩大的皮靴、披着拖到地上的大斗篷,看起來極其古怪。
他們沒有走港口的方向,因為那裏停泊着安德烈亞的艦隊。阿維森納準備了一個船以外的乘具——那就是從總督府拆下來的大門板。它是由上好的木材製成,又寬又厚,上面坐下八個人有餘。阿維森納用一塊布罩住它,讓後把它交給身後的小泥人搬運。
不過,扛着這塊門板的小泥人們卻怨聲載道:
「這也太重了!阿維森納,你就不能到了岸邊再用魔法搞一塊木板出來麼?」
「別進行這種無意義的抱怨了,」阿維森納說道,「你們的能力和我都是相似的,難道還不清楚麼?即便已經死去,樹畢竟也曾是有機的生命,讓它消失已經是我的極限了。生命必由神來創造,我們怎能僭越?」
他們一邊爭吵着,一邊隨手拋出魔法,將沿途看到的人不分青紅皂白地通通殺死。
「那為什麼不奪一條船來!我們難道還怕了他們麼?」
「開玩笑。光是那條龍,我一個人對付着都有點吃力。而且對方還有其他精靈級,還有上萬大軍。真被糾纏上了,就算你們現在全都用着自己的身體,也應付不過來吧?好了,別多說了,已經看到大海了!」
蔚藍而遼闊的大海出現在他們前方,而他們的後方,是滿地的血水和一路的殘肢斷臂。
他們用魔法換來颶風,將木板卷至高空,又落至水深之處。阿維森納率先蹚了一段水坐了上去。在確認木板不會下沉後,那些小泥人就讓身體浮起,越過了中間的海水,最後穩穩噹噹地停在了木板上。然後,這幾個魔法師用魔法讓身邊的大風消失,又重新喚出了一股力度和方向都合適的風,推着木板朝着前方駛去。
木板慢悠悠地離開了海岸數十尺。他們不奢求這種簡易的工具能夠載着他們漂洋過海,只希望能避開敵軍艦隊的耳目,然後就近找一個地方停泊下來,換乘真正的商船。
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