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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盜們的慶功晚宴結束了。亞速城重新寧靜了下來,變回了黑夜應有的模樣。
漆黑的小道上傳來一串孤寂的馬蹄聲和車輪滾動聲。趕車的人是達斯特。馬車上鋪滿茅草,安娜躺在茅草堆上,輕輕念誦着記憶中的詩篇:
「榮譽之火戰勝了精靈的寒冷。」
「英勇之矛貫穿了巨人的心臟。」
「可我的騎士就連自廢一臂這種感人的壯舉都是假的!虧我當時還有點感動!」
「實際上我和安提利亞劍聖學劍術這種事情也是假的。」達斯特在前方接過話頭,「反正不管什麼言論,只要加一句是劍聖說的就會莫名地有說服力。不然,留里克可不會這樣放過我們,還給我們準備了這麼一輛馬車。」
安娜坐起身,憤怒地喊了起來:「住嘴啊!我都已經想剝奪你的騎士稱號了你知道麼!」
「剝奪就剝奪唄。」達斯特聳了聳肩,「反正我自己也不覺得我適合當騎士。」
「算了,這次還是得謝謝你。」
安娜重新躺會到了草堆上。
「好了,公主,別生氣了,不然會影響傷口復原的。亞速城失守了,我們下一個目的地是哪裏?是去利古里亞共和國的科西嘉?還是直接去海島共和國?」
「去哪裏」
安娜在那遼闊的星空中漫無目的地尋找着什麼。
忽然,她開口問道:「達斯特,我沒有當一個公主的資格,是麼?」
「你終於有所自覺了麼???那還用問,哪有公主像你這樣在外面亂跑,甚至還跑去國外當傭兵的。從禮儀上說你也完全沒有公主的樣子,完全就像是一個」
「我不該跑出康斯坦丁尼耶,是這樣麼?」
安娜的聲音在發抖。
察覺到安娜的聲音有些不對勁,達斯特把把後面的話給硬生生地吞下了。一陣沉默後,他嘆了口氣,說道:
「公主,你為什麼要問我這種問題呢?我只是一個周遊列國的騙子罷了。」
「嗯,我知道。」安娜的聲音小几乎聽不見了,「而且還是一個在堵上名譽的騎士決鬥中都會耍小手段的、一無是處的騙子。」
「那你知道有多少領主曾被我欺騙麼?」
「大概只有我吧。」
「不,足足有八成——近八成的領主都會被我編造出來的遊記所欺騙,相信我在『異域』的見聞。」
「有那麼多?」
「當然,你知道為什麼麼?」
「因為大家都沒有什麼出遠門的機會吧。」
「是的,對大多數的領主而言,究其一生都不會有幾次出國的機會。地位越高就越是如此。他們就像是滿足於一口小水井的青蛙,不管我把外面的世界描述的有多離譜,他們都能聽得津津有味。」
四周很安靜。有不知名的鳥叫聲從遠處傳來,很輕、很輕。
「所以,公主,我並不覺得你跑出康斯坦丁尼耶有什麼錯。也許有很多事情你沒法告訴我,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慢慢去考慮。但如果你想去看這個世界不管去哪裏我都會保你周全。」
艾米將一碗魚湯放到了艾拉的面前。艾拉不擅長喝酒,但卻架不住今晚海盜們的盛情。
勸酒勸的最勤快的人是希西家。他這次加入聯軍是衝着殺死好幾個汗的那個神秘弓手來的,但那個弓手是個女的這種事他卻是聽都沒聽過。在艾拉滿城抓捕安娜的時候,他卻在審問降軍。雖然到最後他也沒能找到那個名叫達斯特的神秘弓手,但既然亞速城已經被攻下,那他也算是達成了目的,之後統一可薩汗國各部時,他也就能更加的名正言順了。
而且雖然這次行動中希西家的兵力損失的不多,但分成卻一點也不會少。他一開心,就一碗接一碗地喝酒。不止自己喝,還一碗一碗地給艾拉灌,弄得艾拉身上散着一股酒意。
艾米想用這碗魚湯給艾拉醒醒酒。
然而艾拉卻沒有喝艾米的魚湯。劍艾米走過來,她翻了一個白眼,口齒不清地說道:「艾艾米,你去讓留里克注意點,別真把安娜給弄弄死了。」
艾米小聲說道:「陛下,剛剛城門那邊傳來消息,安娜殿下已經坐馬車出城了,留里克放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