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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就不怕他們藉此攻訐改革,說所有的亂子都是改革造成的?」李驍問道。
羅斯托夫采夫伯爵並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他靜靜地看着窗外有些出神。
好一會兒就在李驍準備再問一遍的時候他忽然說道:「那又如何?沒有烏克蘭的亂子他們就會放棄掙扎讓我們改革?」
李驍不說話了,因為這話有道理。掃帚不到灰塵不會自己跑掉,面對這些極端保守的傢伙,指望他們自我覺醒同意改革無異於痴人說夢。
所以必須拿起掃帚,不!掃帚都不管用,因為他們可不是輕飄飄的灰塵,而是一個個積累了數百年的根深蒂固的老淤泥,得用鏟子甚至得用鑿子,否則你就眼睜睜地看着它們繼續趴在那裏把持一切,直到將這個國家帶向毀滅吧!
「您覺得烏克蘭這個鑿子有用?」李驍又問道。
羅斯托夫采夫伯爵還沒說話李驍又道:「烏克蘭可是我們的糧倉,一旦影響了耕種,明年會出大事的!」
羅斯托夫采夫伯爵很平靜地回答道:「我相信陛下和您一樣清楚這一點,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言外之意就是亞歷山大二世要麼痛下決心立刻開始改革,要麼就看着烏克蘭帶着整個俄國一起完蛋,如何和從他應該算得清楚。
李驍嘆了口氣道:「要是他算不清楚呢?」
羅斯托夫采夫伯爵瞥了他一眼輕蔑道:「他不是白痴,算得清楚的。更何況他算不清楚也會有人幫他算清楚的!」
會有人嗎?
李驍一點兒都不奇怪有,因為他眼前不正好有這麼一個人嗎?不過他覺得不到最關鍵的時候這個人是不會出現的。如果那些保守分子真的連這點賬都算不清楚,也不可能把持俄國這麼多年。
唯一的問題是他們醒悟得有多快,要知道時間可是不等人,一旦真的影響了烏克蘭來年的耕種,那後果不堪設想!
李驍和羅斯托夫采夫伯爵不一樣,他並不像後者那麼鐵石心腸,為了理想和目標敢於犧牲一切。他更有同情心一些,他深知一點,那就是國家如果陷入了混亂最受罪的還是老百姓。
一看看古往今來哪一次天下大亂受罪最深的不是老百姓。尤其是歐洲這個弱肉強食無恥到了頂點的極端社會,老百姓在混亂中就更加遭罪。
你別看改革是要從保守的既得利益者嘴裏搶食,但除了一小部分既得利益者會因此灰飛煙滅之外,其餘的大部分頂多也就是喪失一部分既得利益。頂多也就是不能像以往那麼花天酒地揮霍無度了罷了。
對他們來說只是生活質量下降了,身家性命和生活其實並沒有大問題。
但光腳的老百姓就不一樣了,他們承受力太差,一旦出問題搞不好就要死全家的!
李驍贊同改革,但也絕不希望為了改革獻祭成千上萬無辜的可憐人。所以他才特別要提醒羅斯托夫采夫伯爵一定要注意保守派的反應。
只不過羅斯托夫采夫伯爵顯然並不在意,甚至他巴不得國家亂一點才好,越是混亂他就越是能痛打保守派,搞不好還能一舉將其連根剷除呢!
當然這更可能的是做夢,像俄國這種國家想要進行徹底的改革,想要顛覆既得利益者的統治秩序,指望統治者中的幾個開明清醒人士搞一點之上而下的改革是不可能做到的。
那非得像法國大革命一樣,轟轟烈烈鬧一個天翻地覆才可能。
只不過那種動作實在太大了,代價也特別高昂,更何況李驍再怎麼說也是既得利益者中的一員,他肯定不能自己砸了飯碗不是。
也就是說羅斯托夫采夫伯爵搞的一切頂多也就是改良罷了,稍微分潤一點國家紅利給那些可憐的農奴,消弭一點他們心中的怨氣,抑制他們澎湃的不滿心理。讓他們這些肉食寄生蟲能夠繼續瀟灑快活的生存下去。
所以別看羅斯托夫采夫伯爵好像是一副改革家的做派,但他真正想要維護的還是俄國的統治秩序。他不過是比那些更保守的傢伙清醒一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