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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9日早晨暴風雨愈加猛烈以至於聯軍第一輪炮擊的聲音幾乎被淹沒在呼嘯的強風和嘩嘩的雨聲中。文字谷 www.wenzigu.com
塞瓦斯托波爾完全籠罩在炮火的硝煙和早晨的雨霧中,城裏的人根本沒辦法分清楚炮彈是從哪個方向飛來的。以至於有些居民和軍官還以為聯軍的艦隊在開火。
這時候迷惘驚恐的人群才回過神來,手足無措的在街道上呼叫狂奔尋找一切可以躲藏之處。許多人湧向尼古拉要塞,這座要塞是塞瓦斯托波爾唯一還算安全的位置。
不過很快這裏就變成了繁忙的避難所,驚懼的人群不斷地湧入要塞,不多時就人滿為患。
在塞瓦斯托波爾市中心,到處都是被炸毀的房屋, 街道上堆滿了瓦礫和碎玻璃,加農炮的實心彈就像像皮球一樣蹦蹦跳跳四處滾動。
正在城中的托爾斯泰注意到:一個生病的老人被兒子和女兒抱着穿過街道,炮彈就在他們身邊炸開,一名年長的婦女跟在他們後面神色慌張……一些年輕的姑娘穿着漂亮的衣服靠在美術館的欄杆上,和駐守的士兵眉來眼去。在他們旁邊三個商人正在交談——每當有炮彈爆炸,他們就在胸口劃個十字, 嚷嚷道:「上帝保佑!上帝保佑!這比地獄還要糟糕!」
在塞瓦斯托波爾城內的貴族議事廳也就是總醫院裏,成千的傷員被送了進來,讓護士們疲於應付。在手術室里,皮羅戈夫和其他外科大夫在做截肢手術時,一面牆被炮彈擊中倒下,但皮羅戈夫卻根本不聞不問只是繼續做手術。
當時聯軍根本沒有避開醫院和居民區的意思,他們的炮擊目標部分軍事還是民用,以至於第一輪炮擊中受傷的很多都是婦女和兒童。
第四棱堡是聯軍重點炮擊目標,因為這裏距離他們的;炮台不過幾百米遠,所以第一輪炮擊開始的時候,守軍一點反應時間都沒有,幾乎就在炮響的同時炮彈就落在他們頭上了。
好容易等第一輪炮擊告一段落,托爾斯泰這才匆匆忙忙地向第四棱堡趕。之前,他的第十一炮兵旅被調往第四棱堡駐防,讓這位未來的文豪大為惱火。因為他原本申請調往科爾尼洛夫的司令部充當參謀,以便空出大量的時間去寫作。
但是上頭卻直接將他丟到了第一線,直接置身於最激烈的戰鬥中。
「我特別窩火!」他在日記中寫道,「尤其是我現在生病了(感冒), 好像沒有人想到讓我做什麼都比做炮灰強,而我當炮灰是最沒用的了!」
好在從感冒中恢復過來後, 文豪就立刻振作了精神, 開始喜歡上第四棱堡的戰鬥生活。每八天他就要在第四棱堡做四天的軍需官,其餘時間則住在塞瓦斯托波爾主街邊一處簡單幹淨的住宅里。
執勤的時候他必須睡在掩體內一間小房子裏,那裏有一張行軍床和一張桌子。一隻鍾和一尊鑲嵌有照明燈的神像。
文豪在塞瓦斯托波爾服役期間一直由貼身農奴阿列克謝陪護,實際上從他上大學起阿列克謝就一直陪伴着他,這個農奴的形象將以「阿廖沙」為名出現在他不少作品當中。
當托爾斯泰執勤的時候,阿列克謝就會把他的配給口糧從城裏背過來,經常需要冒着極大的風險才能送到。
聯軍對第四棱堡的炮擊持續不斷,每天至少有兩千發榴彈落在第四棱堡,一開始給托爾斯泰嚇壞了,不過文豪很快就克服了恐懼。剛被派到棱堡的時候他抱怨自己是炮灰,兩天之後卻又在日記中寫道:
「因危險而產生的魅力持續不斷,可以就近觀察和我生活在一起的戰士們和水手們,還有作戰的各種具體細節,這一切如此讓人喜愛,讓我不想離開這裏了!」
在長達十天的時間裏,聯軍的炮擊從未停止,在這次大規模的炮擊結束之後, 俄軍清點出了十六萬枚炮彈。塞瓦斯托波爾被炸毀了幾百間房屋以及炸死炸傷四千七百一十二名士兵和平民。
當然炮擊行動並不是一邊倒,俄軍也投入了四百零九門大炮和近百門迫擊炮還擊,十天內共發射了八萬八千七百五十一枚加農炮彈和榴彈。
不過因為工業能力的差距,俄軍很快發現彈藥不夠,不能持續維持高強度的炮火回擊。於是下令敵人每發射兩發炮彈才可以回擊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