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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似乎永遠不會落下,它如同被圖釘釘死在西方的地平線處,血紅霞光普照整個峽灣。
巴爾默克人在臨近海岸之際搭建起一個木製的祭壇,整個部族的人們從各個小型定居點拖家帶口紛至沓來,一時間那最大的港口擠滿了船隻。
這是本地人對於夏至日的祭祀,瞧瞧這規模之隆重,留里克不得不承認,巴爾默克人的祭祀活動明顯更加熱鬧。
但這場祭祀與歡樂祥和的氣氛毫無關係,他注意到聚集而來的人們,那一張張面孔凝重如鐵。
或許是剛剛發生的那場災禍,一個定居點的人們被暴風雨引發的山崩泥石流徹底摧毀,人們的心情因而極為悲愴。
亦或是因為別的原因,也可能他們的祭祀總是嚴肅得令人窒息。
留里克作為部族的貴客,亦是首領女兒的丈夫,他自然跟在首領馬格努特身邊,得以站在尊貴指出目睹整個祭祀的過程。
雖是夏至日,來自北極的寒冷仍沒有消停的跡象。
留里克看到了二十多名頭頂鹿角、披着鹿皮的男人一本正經走近祭壇。
「那是你們的祭司。」留里克木着臉隨口嘟囔。
「不錯。比之你們的祭司,如何?」
「比我們羅斯的祭司人數更多。你們祭司都是男人?」
「當然。難道你們羅斯的祭司全是女人不成?」
留里克一聽這個,他想做出肯定的回答,再以想想索性閉嘴。
須臾,一些赤着上身的男人也在萬千巴爾默克人的注視下走進了祭壇。
「他們,也是祭司?」留里克意識到了些許不對勁,仍謹慎問道。
馬格努特目光如鐵,平靜的面龐下流露着殺氣:「那是祭品。他們,會以自己的命祭神。我想你很清楚這個。」
留里克的確清楚,只是今日得以相見真是自覺脊背發涼。
聽吧!那些祭司們開始詠唱冗長的祭祀歌謠,似乎這樣做就能與奧丁取得某種聯絡。
這段時間並非無聊,留里克的腳心滲着汗水,他注意到整個祭祀場所圍觀的上萬人,他們也都保持着肅靜。
如此規矩的肅靜讓人畏懼,留里克的目光也主要凝視着那些祭壇中赤背的男人們。
直到那該來的事突然發生。
幾乎是一個大祭司的角色發佈了命令!
留里克的後背猛地被馬格努特親自拍了一下:「小子,最關鍵的時刻到了!」
場面令人窒息!
留里克瞪大雙眼,他清楚以自己高貴的身份,必須瞪着眼睛看清祭壇上全部的終結。而自己身邊的諾倫,她礙於可怕的場面已然躲到了父親的身後。
敬神者自戕,任何痛苦的哀嚎都是對奧丁的大不敬。
但祭司們並不相信自戕者真的有無比強大的意志力,遂當自戕者以匕首親自刺中自己的喉頭,如同「介錯人」一般的祭司,便持短矛刺中自戕者後背,精準刺穿其心臟。
「也許同等瘋狂的,就是瑪雅、阿茲特克的那些野蠻祭祀吧!你們為了在艱難的環境下生存下去,不惜以這種自殘以求得到神的恩惠」
留里克內心裏當然認為這樣的祭祀是對自身勞動力的削弱,根本就不可取。可巴爾默克人認定此乃行大事之前的必要之事,它的存在對於部族的人們有着合理性。
漫步在屍橫遍野的戰場,如今的留里克是不會畏懼的。但是現在,他的心臟在狂跳。
十多名自戕者為了巴爾默克部族的所有人們殉身,他們的身軀被乾柴覆蓋,最終在烈焰中化作灰燼青煙
人們願意相信,這些勇敢的人代表着整個巴爾默克人的意志,他們的靈魂已經去了天上的瓦爾哈拉,向奧丁報道。
如此盛大的祭祀對於巴爾默克部族實屬罕見,以往的祭祀不過是獻祭一些老弱綿羊,而今是人殉。
所有人都知道其中的原因,這些天以來,整個部族的輿論場,也因為有關出探索、劫掠不列顛島嶼的大事弄得沸沸揚揚。
年輕人們躍躍欲試,一個個貧困的小家庭,他們寄希望於一場劫掠讓自己一家快速富裕起來。
以前他們沒有這樣的想法,或是少數人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