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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能在蘭河上漂行的不過是獨木舟和小舢板,現在一切都變了。
兩頭尖尖的維京長船整齊滑動着大槳,多條長船拖曳着一艘更大的船隻。
一開始,河邊垂釣的人、放牧割草的人,他們停下手中的活計,扶着自己的草帽眯着眼欣賞着聞所未聞的奇景。
他們其實不清楚維京人或曰諾曼人意味着什麼,樸素的村民只知道去年男爵大人帶上了自己絕大部分騎馬扈從,再招募了一些農夫,奉命去北方討伐叛逆。
戰爭對普通人太遙遠了,農夫也不知「北方的叛逆」與自己有何關係,他們的家人只知道戰爭會帶來死亡,一時間抱着自己被徵召的丈夫痛苦。
然後呢?整整一個冬季杳無音信。現在,甚至已經完成了今年春耕,男爵大人生死未卜,出征的人已經失蹤。
明明拿騷村距離東王國的美茵河畔法蘭克福行宮不遠,這些凡人不配去行宮打聽消息。
他們只能去村裏的修道院祈禱,就連男爵婦人也不能免俗。
長時間的沒有消息先是帶來了不安,接着是恐懼,現在,已經逐漸被釋然了。
如果亨利拿騷適中或是明確死亡,他的長子自動繼承男爵爵位。
拿騷男爵領只要不絕嗣,普通民眾的生活便沒有任何的變化。
村民繼續着每日清苦的工作,他們大字不識一個,除了農業生產就是去修道院參與活動,村裏的婚禮和葬禮都成了罕見且極為重要的娛樂。
蘭河並不寬闊流速也舒緩,吃水淺的長船堂而皇之逆流而上。
初次見此奇景的人們毫無恐懼可言,他們呆呆站着如同田野里的稻草人,靜靜看着船上的人。
那裏有着大量黃金頭髮的人,看起來不少身材比較高大。
且慢!那艘如方舟一般巨大的船隻甲板上站着的男人,他的面孔為何如此熟悉?
是男爵大人!
意識到此乃大喜訊的人們開始自發走近河邊,他們向男爵招手,又跟着這支船隊前進。雖說他們不清楚情況,明明男爵大人是騎馬離開,帶走的人也很少,現在又是什麼情況?莫非這些人都是男爵的新扈從嗎?
有人大膽猜測,恐怕男爵在討伐叛逆的戰爭中立下了大功。
田間勞作的人當然趕不上奮勇划船的藍狐船隊。
「很快就到了,讓你的人準備靠岸。」亨利拿騷緊張地要求道。
藍狐心情很不錯:「漫長的航行終於結束。讓我登岸你的村子有合適的碼頭嗎?」
「並沒有。不過,你們的船隻很適合沖灘。我的村子河畔地區爛泥較多,很適合你們行動。」
「是嗎?沖灘是可以的,不過長此以往不行。我要修造一座真正的碼頭。」
亨利聳聳肩:「隨便你。」
「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藍狐敏銳覺察到這人的態度變化。
「畢竟,我的家族要離開這裏。只怕會有很多人借你的船離開。」
「那樣,我就會幫你好好治理此地。當然我一樣是暫住。希望我的人可以和你的人友好相處吧。」
艦隊的出現有如方舟現世,村民對大船的了解僅限於村中教士描述的「方舟」,故以此稱呼羅斯的這艘武裝貨船。
若非桅杆上都掛着醒目的十字旗,村民定會下意識地迴避。一張粗製白布,以燒黑的木棍為筆畫上巨大的黑十字,諾曼船隻搖身一變就有了和平的偽裝。這份偽裝甚至蓋過了同樣飄揚着的羅斯旗幟。
村中修道院神父可謂整個拿騷村最是知識淵博的男人,他一眼認得出那些旗幟代表的意義,雖然有一面像是聖安德烈旗,至少這些標註可以證明來者是友善的。
有了神父的肯定,所有教士傾巢出動,他們帶着木製大十字架,穿上黑色罩袍,引領着村民走近河畔。
此時,藍狐的船隊已經沖灘,部分背着圓盾的戰士已經登陸。
若是平常,這群下船的狠人會帶着武器嗷嗷叫地沖向村莊發動劫掠。他們保持着絕對的克制,因為他們都清楚,自己要在這裏接受洗禮完成皈依。沒有人逼着他們這麼做,所謂本次跟着藍狐深入法蘭克腹地全憑自願,皈依是參加隊伍的條件。其實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