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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來想要從商業活動中實實在在收取稅款,都考驗着一個國家的治理能力。
想讓那些商人乖乖拿錢交稅,要麼就以武力逼迫,要麼就製造一個很好的貿易環境迫使他們願意對此環境買單。
即便如此,從大商業家族到划船游弋的小商販,他們也是能不繳稅就不繳。
但是,他們想穩定地將自己的商品賣掉, 拉到集市上銷售是一個最優解。
在自發出現的集市以及王國建造的集市里針對所有商販突擊收稅,拿不出錢就人身控制強行罰款,這是收稅,更多的感覺就是索取貢品。
長久以來,留里克就是靠着軍隊震懾、人身控制威脅,迫使在羅斯貿易的各路商販拿出錢來, 這種行動持續已經超過十年, 人們逐漸適應習慣, 為了避免對自己不利,他們願意在每年春季開航前把預交的商業稅準備好。
這種商業稅更像是一種人頭稅,商人拿出的稅賦與他們的經銷額毫無關係,就仿佛這筆錢只是購買「在羅斯貿易權」。
如此商業稅徵收成本低,收取的總額也並不多。
而類似關稅的稅收,羅斯王國已在多年前收取。
羅斯王國如今是國王通過軍事實力,將北方世界的一些社群揉捏在一起。王國的基本盤仍是羅斯公國部分,公國內的商人做貿易完全免除關稅,而諸如瑞典地區的商人,他們划船進入新羅斯堡這一快速膨脹的最大貿易中心,船隻到港就必須繳納停泊稅,它就有着關稅意義。
外來的船隻到了己方的港口,主人索要一筆錢再合理不過。
倘若是一方港口對停船的費用漫天要價,商人要大出血,對未來的商業活動也是深深戳刀子。此乃取捨問題,港口的主人要在收錢與維持貿易繁榮上做出最優解。
那麼1%的關稅對誰有利?
自然是對羅斯王國極其有利。
羅斯王國的公國部分自是被留里克的王權把控着, 瑞典部分有着總督府監督這裏,等同於羅斯的海關。
整個約塔蘭地區被征服, 哥德堡被擴展為該地區的經濟核心區。哥德堡伯爵有權力收取海關稅,卻沒有權力對來自羅斯公國部分的商船收稅。而亮出哥德堡伯爵旗號的商船,在王國境內其他港口貿易,也是免除關稅。
整個以梅拉倫湖為核心的瑞典地區,在海關稅問題上更像是以盟友身份加入王國,並沒有被留里克看做是「自己血肉的一部分」。
海關稅問題可以窺探親疏,對於那些加入「北方聯盟」的盟國,羅斯與他們是軍事同盟,如今也是商業同盟。
作為同盟之主的羅斯礙於情誼可以讓利,使得盟國可以收取1%的關稅就是最大讓利!
這裏面當然有非常多的漏洞與問題,考慮到現實的狀況,可以進行遠洋貿易的商人皆來自維京人政權,其中又以羅斯官方商船有着安全遠洋的能力。民間的繁榮遠洋貿易在一段時間內不存在,何況留里克也欽定了針對很多部族十年不納任何稅的決意。
1%的關稅對國王直接指揮的遠洋貿易有着巨大的利好,如果它可以維持很久就要儘量維持。而到了約定的公元850年,諸多免稅條款就到期了,屆時1%的關稅或為各盟國海關執意要求重定。
不過,在這波雲詭譎的西歐、北歐世界, 一個穩定和平的聯盟能存在十年就是一個奇蹟。
諸貴族在一起莊嚴簽署這一貿易同盟的決意, 所有貴族願意遵守統一的1%關稅, 同時也彼此確定了土地主有建設集市、保護商人安全的義務。
為這份堪稱非常公平的商業協議, 引得一個男人的深思。
這是一個平靜而寒冷的夜,戶外是無盡的碎冰渣般的小雪,越冬的人們不分族裔都只想待在溫暖棚舍。
留里克就住在漢堡城外的羅斯軍隊大營里,而今一大片河畔平地形成密密麻麻的木製建築。即便羅斯軍只是暫住,一下子暫住半年乃至更久,所有人不得不加固自己的房子。
原木拼湊的木刻楞依舊瀰漫着淡淡的松脂味,氣味易令人定神。戰爭已經結束,關於與路德維希在正式和平談判上拿出怎樣條款,留里克已經將一條有一條款項親自寫在粗紙上。
他終於可以安心下來,現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