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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沐的一雙眼睛似笑非笑,似有深意地看着孫途,而孫途臉上這時也露出了莫測的笑容來:「平定了江南之亂後,我自然是功成身退,回我的山東去了。一筆閣 www.yibige.com」
話說的很是輕巧,卻不是童沐所希望聽到的,他依然看着孫途,緩聲道:「你我之間雖非兄弟之親,卻也與兄弟差不太多吧?為何到了此時你竟還要瞞着我?」
「有嗎?」孫途慢條斯理地為自己斟了些酒,慢慢喝着,卻不與之目光相對:「那在你看來,我又該做些什麼?」
「我可還記得呢,一年多年再相遇時,你曾說我一直都在扮演着一個虛假的我,那今日,我也要將同樣的話奉還於你了。」童沐目光終於垂下,笑了一下道:「你孫途真就甘心一直受人鉗制擺佈,最後落得個慘澹收場?你會瞧不出來,當江南亂定之日,就是你孫途遭難之時?」
「我明明將立下大功,又何來遭難一說?」
「自古以來功高不賞,反遭來大難的可不只一人兩人而已。朝廷的猜忌,同僚的陷害,都是叫人防不勝防的東西。還有,你孫三郎這些年來到底做了些什麼,我現在可是已經查得明明白白了。就不提你當初在山東時的種種大膽所為了,就是在江南,你也幹了諸多大犯忌諱之事,尤其是誅殺朱勔,更是把當今官家和朝中諸多高官全給得罪了。這事別說是你了,就是我叔爺,怕也扛不下來。」
頓了一下,他又繼續道:「這段時日朝廷所以不曾追究此事,不過是因為知道一切都要以大局為重,擔心再臨陣換帥會使江南更亂,也擔心你會反抗,甚至干出勾結方臘的事情來。但接下來,當方臘一黨被全數剿滅後,恐怕朝廷就不會再有這方面的顧慮了。到那時,只消一份旨意,就能把你押送京師,而你的下場……你孫三郎一直以來都是個聰明人,想必看得要比我更遠,不會想不到這一層吧?」
一大段話說下來,他嘴也幹了,就又喝了口酒:「所以我今日只想問你一句,你,到底有何對策?」
孫途卻是一陣沉默,半晌才笑了一下:「你以為我該怎麼做?又能怎麼做?」
「你孫途從來就不是個認命畏權之人,這一點不說江南這裏,當初在汴京我就已經看明白了。不然你也不會因為幫着叔爺對付某個朝中官員就入了他老人家的法眼,更不會與相交甚厚,而去和某些人一鬥了。所以這一回,你絕不可能束手待斃,尤其是當你手握十萬兵權時,就更不可能這麼做了。你,莫非是打算養寇自重嗎?」童沐突然想到了一點,問道。
被他這一說還真有些像了。明明之前已經拿下杭州取得大勝,離着徹底掃平方臘一黨也不過一步之遙,只要再往西攻入梧州,江南便可徹底平定。可他,卻在這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反而在杭州駐紮了下來,大有把戰事往後拖上一段的意思。這看着不是養寇自重,什麼才是?
但面對這一說法,孫途卻是一搖頭:「我從沒有想過這麼做,方臘早已是冢中枯骨,我養他能有什麼用處?」
「那你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總不可能真打算就此收兵回去吧?朝廷那邊是斷不可能再放你回山東了。」童沐神色凝重道。
孫途點頭,這一點他其實也早已經想明白了。打從他被調來江南平亂,就意味着山東這塊根據地會被朝廷封鎖,因為大宋朝一直以來就在忌憚武將權力過大,生怕再出個藩鎮之亂。
可他的臉上卻無半點不安,笑着道:「不去山東,我留在江南不是一樣嗎?難道你未曾看到我如今在江南的局面嗎?」
正所謂燈下黑,關心則亂,童沐還真沒往這方面想過。現在被孫途這麼一提,他才陡然明白了過來,對啊,如今的江南各地可是把孫途當成救命英雄,再生父母般的崇敬,可以說在此地,他孫途的聲望已完全不再當日的山東之下了。
而更關鍵的是,他現在手底下的兵馬比之山東時更為充足,而且這裏還是錢糧財富重地,那可要比相對貧窮許多的山東要更有利於他的發展壯大了。
在想到這些後,童沐不自覺地就倒抽了一口涼氣:「你……其實你早就開始在籌謀一切了,你早想好了要在江南開創出一番新功業來?」
「倒也不全是早想好的,我也是為勢所迫。朝廷對我的態度一向是又防又用,而且大有鳥盡弓藏的意思,我孫途還沒蠢到會任人宰割的地步。」孫途又笑了一下,但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