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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由坤望着牆上掛的那副字,龍飛鳳舞的寫着:行穩致遠。
好一陣,他才緩緩讀出四個字的含義,「穩步前行,戒驕戒躁,堅持始終,才能達到最終目標。」
「馬宇啊,你最缺的就是驕躁兩個字。遇事不冷靜,急躁使你失去判斷事物本質的能力。」
「你說你,給郭啟安的秘書和吳超林打電話,本身就是一步臭棋。既然有傳言出來,第一時間不是去打聽,而是思考怎樣面對。」
「正所謂無風不起浪,謠言的出處,絕非空穴來風,很大可能出自了解真相者的口中。而這類人,官銜不一定很高,但職務卻非常重要。」
「生活在領導身邊,掌握大量真實信息。還有一點,就是有人故意為之,放出風來,想了解其他人的反應。」
馬宇一聽,驚恐問道:「您是指郭書記,或者接近他的人放出來的風聲?」
「這種可能不是不存在,要考慮進去。」方由坤繼續開導馬宇,「厲元朗的秘書失蹤,到現在還沒消息,厲元朗肯定會揪着不放。」
「換做你是郭啟安,你難道不支持嗎?一、二把手之間的關係微妙,這一點你應該清楚。」
「縱然合作順利,終究不會站在一條戰壕里,這是平衡術,也是相互制約。」
「若兩人相處太好,豈不搞成密閉王國,風吹不進,水潑不透,導致上級難以掌控,政令不通,陰奉陽違,壞了大事。」
「所以我判斷,這個風聲指定與郭啟安有關聯。故意放出來,就是留給你操作,盡全力挽回。」
「目前看來,關於你的調動還沒上會,擺明是讓你趕緊行動起來,別看郭啟安和厲元朗兩個人達成一致,可洛遷省有十三名常委,總得徵求其他人的意見,至少一半以上同意,方可執行。」
「一般說來,洛遷省常委們大體分為三派,郭啟安掌控常委會,他的支持者自然最多。厲元朗才來不久,尚未建立起自己的一套體系人馬。」
「不過,他是省長,常委中僅次於郭啟安。地位擺在那兒,想來也有一批追隨者。」
「還有個人,同樣重要。」
馬宇眼珠骨碌轉動,「您指的是劉信安,劉副書記?」
「對,就是他。」方由坤深深點頭,「書記、省長和副書記,是省委的三駕馬車,構成的三角形,能夠起到穩定作用。」
「如果風聲是郭啟安故意釋放出來,說明在調動你的問題上,不是出自他的內心本意。」
「厲元朗不用說了,他肯定樂見其成。就現在形勢而言,爭取到劉信安的支持,那麼你說,這件事的成功率有多少?」
「還有重要一點,你一定要抓住。陳先是厲元朗的秘書,他的失蹤固然需要調查。但是,以此就把你調走,豈不有他厲元朗公報私仇之嫌?」
「他的秘書失蹤在奐寧地界,就調走市委書記,傳出去,別人會怎麼看厲元朗?反正,他們又沒有足夠證據,證明你和這件事有直接關係。」
要不說,薑還是老的辣。
前番方由坤的一通分析,把馬宇給點醒了。
現在又把其中關竅說得一清二楚,馬宇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間落進肚子裏。
「聽您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馬宇發出由衷感慨,「是我太急躁了,光顧想着確認消息準確性,忽略深層次思考。」
「趙興和吳超林不接我電話,不是對我失望,而是他們不知道怎樣回答。其實,他們不回答,反而等於告訴我,傳言並非不真實。」
「只是」馬宇露出難色,「我和信安書記來往不多,以前曾經多次想和他接觸,都被信安書記以各種理由婉拒。」
「況且,信安書記身兼漢林市委書記,工作重心主要放在漢林市,因而,想要爭取信安書記反對調動我,恐怕有難度。」
方由坤瞄了馬宇一眼,目光轉回到那副字上面,緩緩說道:「這幅字的作者,是劉信安的父親寫給我的。他父親是我的老領導,有一年春節,我去給他拜年,趁他心情大好,求得這幅字。」
「只可惜,老領導走得早」
方由坤眼睛裏閃現出一絲悲愴,顯然,他和劉信安父親關係密切。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