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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屏風後面負責看着忽烏爾和柳家人的護衛,聽了黃力的話,都忍不住低頭去看烏忽爾的表情,看到他緊閉着雙眼、雙拳緊握、整個人都在細微的顫抖的樣子,默默地嘆了口氣,雖然是敵對方,但這個人家裏的遭遇,實在是太讓人同情了。
作為武將,不可能不知道齊穆宗手下那個范將軍的豐功偉績,他不止是殺良冒功這麼一樁惡事,他所攻陷的地方都是人煙稀少的,他攻打下來的每一個村莊、城鎮都是會被屠戮殆盡的,村中、鎮中、城中,無論男女老少,很少能留下活口,如果不是最後一次,有一對小兄妹逃出生天,進了京都、敲了登聞鼓、告了御狀,齊穆宗還被蒙在鼓裏呢!
護衛嘆了口氣,沒想到那位竟然跟范將軍有一拼,得虧是在金國,這要是放在大夏,怕是早被抄家滅門、誅九族、凌遲處死了。
想到這裏,護衛又看了看烏忽爾,感嘆了一下,果然他們大將軍說的對,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雖然忽烏爾的身世非常可憐,但他後來認賊作父、要為仇人報仇的行為,確實又是個可恨、恨不得把他腦袋裏的水控出來的傢伙。
沈茶掃了一眼屏風,輕輕的嘆了口氣,黃力說的應該是真的,沒想到,那些人家裏面最慘的竟然是忽烏爾,偏偏維護那人最緊的、就是忽烏爾,真是造化弄人啊!
「說到這裏,大將軍也應該明白了,我們為什麼會找上烏忽爾。」
「不明白。」沈茶一擺手,「既然要說,都通通說出來,不要說一半留一半,我也不想猜你們這個。」
「大將軍說的是。」
「烏忽爾的身世,你們有沒有跟他提過?他是知道還是不知道那位是他的殺父仇人?」
「應該是知道的,我們世子之前有派人跟他接觸過,包括他曾經的同僚,把知道的都跟他說了,但他不以為意,覺得我們說的都是假的,依然我行我素,想要來找大將軍您報仇。說實在的,若不是世子想要陷害萍大將軍,我們也不想跟這種認賊作父、不忠不義不孝的傢伙接觸,腦子實在是不清楚。」
「按照你的這個說法,你們應該是看不起他?」
「不是應該,是非常看不起,老實說,這種腦子不清楚、偏要把仇人當成親人的混蛋,誰又能看得起?」
「有道理!他自己不知道?」
「知道不知道的,又有什麼關係?我們也不在意,如果不是必要的接觸,我們覺得跟他沾上一點都嫌晦氣,包括他的同僚,提起他都覺得他是個笑話,不為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報血海深仇,反而為造成自家滅門的仇人勞心勞力,還要跟大將軍要死要活的,這不是笑話,是什麼呢?」
「確實,忙活了多少年才發現是在做無用功,的確是個笑話。」
「大將軍說的對。」黃力無奈的搖搖頭,「小人還是剛才的那句話,要不是我們世子覺得有用,我們才懶得來找他,才懶得來冒險呢,就應該讓他自生自滅,這已經算很對得起他了。如果大將軍能除了他,那算是我們欠大將軍一份人情。」
「你們世子覺得這樣的一個人有用?」沈茶一挑眉,輕笑了一聲,「完顏青木原本的意思,其實是想要攛掇他來殺我,然後嫁禍給完顏萍吧?」
「大將軍英明,確實是這樣。」這個問題,黃力不打算說謊,就給應下了,「這也是沒辦法,世子和萍將軍之間,總要分出一個勝負的,不是嗎?再說了,那位曾經是萍將軍的人,若忽烏爾行刺成功的話,大夏必然回來問責,到時候,把一切都推給萍將軍那不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嗎?」
「你們一開始就有這個打算,來來回回派了不少人過來,都沒能成功,怎麼這一次就能成功說服他了?」沈茶喝了茶,把茶盞放在一邊,「別說他想明白了,要跟你們同流合污。」
「我們找到了他父母、兄弟姐妹的遺骨,跟他說,如果他答應跟我們合作的話,我們會把遺骨還給他,並派人協助他好好把親人安葬了。」黃力的臉上閃過一抹譏諷的笑容,「就這他還考慮了好幾天才答應我們,大將軍,您給評評理,我們是不是應該嫌棄他、瞧不起他?」
「確實!」沈茶點點頭,「身為人子,明知道仇人是誰,還不為父母、親人報仇血恨,反而還要認仇人為父,還要為仇人去死,確實是天下最不忠不義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