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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楚垣夕饒有興味,「所以呢?人家的網紅才叫網紅?」
「我不是這個意思。」
「是也沒關係啊。房詩菱是不是又想讓你去她那幫工?」
「她也知道不可能啦,就是拉着我吐糟兩句。」
楚垣夕說話中充滿對房詩菱的看不起,「她有什麼臉吐糟?就你說的那個西湖的網紅公司,房詩菱要是敢那麼玩,分分鐘就破產你信嗎?房詩菱她老人家到這年月了還在以果為因。」
「怎麼可能?」朱魑驚呼,「你也太看不起老阿姨了吧?」
「怎麼不可能?那家網紅公司的財報你看過嗎?2017年營收不到9.5億,虧損9000萬。今年前三個季度營收8.5億,虧損接近6000萬,就這個運營能力有什麼可吹的麼?米國人好慘啊,居然要買他們的股票。賣一件虧一件,但因為能夠上市,賺的滿缽滿盂。
不過即便如此也比《深夜畫廊》強,因為人家還活的不錯。以房詩菱的找錢能力,堅持不到今天已經破產了,她的能力不足以支撐一家動態公司。」
所謂動態公司是楚垣夕自己給出的一種定義,這種公司過去成功的方法論只能管一周。靜態的公司找到成功的方法論可以用三年,而動態公司一周之後就得摸索新形勢,因為經營活動日新月異,隨時都可能要根據新形勢調整產品線的公司,必須特別靈敏,特別適應渾沌模式。
電商買手模式對動態有典型的需求,不可能說總結出一套成功的方法論來用三年,這也是經營網紅公司最大的難點。如果楚垣夕以經營網紅公司為主,他有信心用兩年左右的時間做到年營收百億,做到淨利潤十億,但是所有的精力都得投入進去而且一刻都不能放鬆。這也是他沒有選擇這條賽道的原因——天花板太矮,性價比太低,人間不值得。
做大事的人必須得有抵禦熵增加的能力,從混亂中找到秩序,其中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極簡的方式跨越熵增加帶來的誘惑。比如說同樣是流量變現,楚垣夕變現到遊戲上,只需要打造一款適當的遊戲單品,就可以製造出電商買手十倍以上的利潤,使得看似繁華的誘惑不構成誘惑,也免去了陷入到極度混沌的動態工作模式中。
不過朱魑根本就沒有抓住這個「動態公司」關鍵詞,她的心思被短暫的套進了為什麼營收那麼多而虧損居然也那麼多的問題中,錢都虧到哪去了?
但楚垣夕又不解說,她只得假裝聽懂一樣點點頭。她希望這個話題儘快過去,因為難得有跟楚垣夕單獨聊聊的機會,什麼公司什麼商業之類根本不是朱魑想聊的話題。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跟楚垣夕單獨聊聊變得難得了?
想到此處,朱魑心中莫名的一陣灰暗。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可能是公司a輪融資真的融到錢的那天?她忽然覺得自己和楚垣夕之間的距離變得很大很大,不是平行的距離,而是在一條寬廣的街道上,周圍人流如織,楚垣夕遠遠的走在前邊,伸出手,抓不着。
人總是在正確認識自己的時候受傷,同時獲得成長。美麗會變醜陋,純淨會變骯髒,英雄泯然眾人,自己無能為力。童貞交給世界,謊言刺穿心防,嘲弄命運的笑,誰都保護不了。楚垣夕站在寂寞的街角,只要回頭笑笑,街上就會灑滿陽光,但他只往前看,仿佛在尋找人生的盡頭。
這時,只聽楚垣夕問:「那你現在還迷茫麼?」
這個簡單的問題朱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對照那家網紅公司的情況,巴人娛樂應該可以俯視對方了,而且是從極高的山峰上俯視。
同樣都是流量變現,巴人娛樂肯定不存在應收9個億虧損9000萬的事情,因為賣遊戲道具怎麼賠錢?何況還遠不止9億,朱魑最近已經不像開服時候那幾天似的天天追問昨天又多了多少流水了,她更願意親自進遊戲玩一玩,選一個會口花花的劇情卡做男朋友,讓虛擬中的男友哄自己開心。,然後再在接下來的劇情中把他甩掉。
所以迷茫嗎?朱魑明知道不該迷茫了,可還是說:「迷茫。」
她沒想到楚垣夕仿佛聽懂了,慢慢停下腳步,說:「我也迷茫。」
「對,我也覺得你挺迷茫的。」朱魑賭氣一樣說:「你口口聲聲的說不再想老阿姨了,但是身體很誠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