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第一千四百四十一章功課
「所謂負鍤如雲,散金如泥,陂未成而力已竭。蔡學士也是莆田人,得知情況後復奏於朝,募有財有干者輔之。」
「最後得當地十四大家,三餘七朱、陳林吳顧的幫助,施田舍田,出錢出力,帶頭支持築陂、挖溝、建閘、修堤、填塘。」
「加上皇宋銀行提供的低息貸款,前後共計施錢七十萬緡,舍田四千餘畝,經過八年努力,終於在元豐六年,將木蘭陂建成。」
「李陂長計三十五丈、高兩丈半,上障諸溪,下阻海潮。」
「為了防止浪涌,又在陂的上下數里,砌以長石,阻遏潮勢。」
「在陂的南岸建回瀾橋,開大溝七條、小溝一百多條,導溪水過橋入溝。」
「渠成之後,能夠灌溉南洋萬頃良田,除了滿足百姓以外,每年能輸軍儲三萬七千斛。」
趙傭不由得大為感動:「我要稟告父皇,為錢娘子立廟,為李宏、智日禪師請功。」
扁罐遺憾地說道:「李師因為積勞成疾,已經在元豐六年,便以身殉了。」
「啊?」趙傭不禁傻了。
蘇小妹從門外走了進來:「木蘭陂的成功,是將築陂和治水作為一個系統工程,統一考量,仔細勘察,慎重選址,精心設計,嚴密施工,才換來的成功。」
「它的成功,極大地促進了當地的農事發展。其鄉名士方天若,修成木蘭水利志將木蘭陂的價值說得很清楚。」
「陂成而溪流有所砥柱海潮有所鎖鑰;河成而桔槔取不涸之源,舟罟收無窮之利。陡門涵泄立而大旱不虞漏巵洪水不虞沉灶。
贍陂田設而巡護不食官帑修治不削民脂。
由是莆南洋,田畝萬有餘頃藉以灌溉歲輸軍儲三萬七千斛。
南洋官莊尤多,民素苦歉由此屢稔一歲再收。
向之簍人,皆為高貲富戶。」
「最關鍵的,是木蘭陂的巨大成功,喚起了當地興造水利之風。」
「如今那裏的士紳百姓自發興建的陂壩不下千數有大有小,已經投入使用的工程不下三百。」
「更加寶貴的,是積累大量的水利經驗和技術,八閩大地上橫空出世的無數堤壩,都有着木蘭陂的影子。」
趙傭起身:「學生見過山長。」
小妹笑道:「郡王在學院之外,不用這麼拘禮。」
趙傭躬身:「學生不敢。上午夫子講授厚培國本之道說要厚農桑,我當時就問他這話從春秋戰國喊道了現在,為何國家田土還是不夠?為何慶曆君子當年高喊厚農桑卻將國家土地從四百多萬頃厚成了兩百多萬頃?」
說完不由得有些憤然:「夫子卻告訴我應該提大政掌大局,不需要知道這些,只需要知道如何善用知道這些的人,就好了。」
「我估計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因此才出宮來請教學士和山長。」
蘇小妹微笑道:「很多事情,自己去尋找答案就好,郡王這般盤根問底,卻是有些為難侍講的夫子們。」
趙傭有些不忿:「我就是見不慣他們明明不懂,還一副板着臉訓人的樣子。」
舒國長公主也進來了:「朝中的眾臣,術業各有專精,郡王如果一定要求全,那今後便沒人可用了。」
「如你父皇,文章比不上大蘇,義理比不上蜀國公、介甫公,數學物理比不上陳學士、沈學士,史學難比君實學士、劉攽兄弟。」
「但是他帶領着大家,讓大宋從衰頹積弊,走到了今天的富足強盛,便是他虛心接受各方意見,尊重賢能,博採眾長之故。」
「因此那些夫子所說的也是道理,你帶着牴觸的情緒對待學問,是無論如何都得不到收穫的。」
小妹笑道:「仁宗之前,皇子學習更重書法和文章,仁宗後,方延請大儒入宮講學,到今天陛下同意你們可以出宮就學,也是在不斷進步當中。」
「郡王很不錯,能夠對夫子的講學產生疑問,引發思索,進而尋求答案,僅這一點,就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不過你每天二十段文字的功課完成了嗎?還有心思研究這些?」
說到這裏趙傭的臉終於苦了下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