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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魂也分很多種,有安心上路的,也有想自己死了,便是拖個活人墊背也好的。
那些半醉半醒,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的門生,狼狽躲在了幾個清醒的師兄的後面,嚇得臉色蒼白。
也有個人不知道之前是做了什麼,口吐白沫應聲倒地。
「師弟!」嚴秦風倒是衣冠楚楚,像是根本沒有睡下。看着一個蜀山弟子暈厥,更加憤慨。
他知曉今晚有甄秀閣的試煉,卻沒想,竟是這樣的難關。惡鬼絡繹不絕源源不斷從這紅蓮湖心裏出來,似乎是鬼門關的大門敞開着,而他們,正好在那鬼門關之外。
而與他同屋的陳水生自然也是皺着眉頭,雖滿臉疲憊,可只能強打着精神一心防範着,惡鬼如此之多,靠他們幾個便是殺到天亮也殺不完的。
這和噁心之人同宿一處倒是好了,半夜還有這種突襲,睡熟了就該完蛋了。
苗至玉一手持木劍防備,一手拎着沐木,沐木居然還沒醒來,半坐在地上,像是被苗至玉生拉硬拽才從房間裏出來的,此刻,很是香甜地打了個飽嗝。
葭月在半空用水鞭劈不開這鬼氣森森的屏障,血鯤把葭月載在了背上,像是深深吸了一口氣,把籠罩在上方的瘴氣慢慢吸食到了自己的肚子裏。
葭月撫了撫自己坐騎的腦袋,真怕它把肚子給吃撐開。
這瘴氣被漸漸吃完,傾覆在眾甄秀閣弟子頭頂上的濃霧也薄了下來。
下方木長堤前的眾人終於感到了視線清明。
「葭月,你怎麼來了?」
苗至玉高興地朝着上面喊了一聲,眾人紛紛抬頭,他還以為天亮了呢,原來是葭月師姐來救他們了!
「你們沒事吧?」葭月坐於血鯤上,偶有幾隻惡鬼從湖水中一躍而上想要攻擊她,也被血鯤全數吃到了嘴裏,咬得咯吱作響。
「呵。」段緲緲冷笑一聲。
葭月就想着到處出風頭,她段緲緲都還未出手呢,如何輪得到她耍威風?!
段緲緲一劍橫掃向了湖面,烈焰如那火龍轉着圈就朝那裏而去。
「住手!」苗至玉出聲制止,可為時已晚。
那湖水此刻如何還是湖水?卻都是冒着陣陣屍臭的沼澤。有大大小小的氣泡從裏面冒出,那上面磷火點點,本就自燃着發出呲呲火光。
而段緲緲的火攻一去,頓時是炸開一聲巨響。
幽魂野鬼被滾燙的火焰灼得嘶聲鳴叫,站在島上的眾人也是躲閃不及。
炸裂聲帶着餓鬼的屍骸和頭骨如火球般四散飛濺,而法力高些護在外面的嚴秦風昭若等人也被這爆炸的巨大氣浪給衝倒在地上。
原來想要渡過長堤的幽魂們鬼眼森森,閃着綠光,化為厲鬼一下將渾身的怨恨都轉移到了這些在島上的活人身上。
比方才更加兇猛,齊齊朝着門生們而來。
紫葉一抽劍,在鵬鳥坐騎之上用凝冰之術凍結了在湖面上越燃越大的火焰,葭月一躍而下,水鞭節節擊碎那些被激怒的鬼魂,護其他人在身後。
「大家萬不可用火攻!」苗至玉也被氣浪拍在了地上,他一邊抵擋惡鬼進攻,一邊起身說道。
段緲緲咬了咬牙關,自知她立功不成還幫了倒忙了!該是太過急躁,才沒發覺這湖上的異常。
便這樣,眾人圍成一圈,將傷患保護在裏面,抵擋着厲鬼一波接着一波的車輪大戰。
這鬼魂前仆後繼,無窮無盡,不知道何時是個盡頭。
哪怕像嚴秦風之流都漸漸力不可支,嘴唇白了起來。
抬頭看了看東邊,也不知道還有多久,這鬼夜才會到了終點。
比起這猛鬼,看不到的盡頭才最是消磨人的意志。而猛鬼,何時會離開這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