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凡拖着行李箱，從溫馨公寓走了出來。

    藍晶晶跟着。

    蘇凡一言不發，藍晶晶知道這個假表弟心情糟糕透頂了。

    在蘇凡跟房東結算清楚房租的時候，房東一家除了那個叫祝麗蓉的女學生外，其他人都挽留着這小假表弟。從他們的挽留聲中，藍晶晶大概弄明白了蘇凡的身世。

    蘇凡七歲那年，跟他爸爸從炎城搬進這個雲城，落腳住進這棟出租屋。兩年後，蘇凡的爸爸送這個假表弟去上學，回家的途中發生了車禍，蘇凡的爸爸就這樣沒了。

    「我爸會回來的！」

    這是蘇凡成長以來，一直掛在口頭上的一句話。

    房東一家，以及溫馨公寓當時的租客們，都認為蘇凡這孩子接受不了這個慘痛的事實，對他爸爸還抱着活着的幻想，所以才會整天掛着這麼一句不切實際的話。也許，等這孩子長大點，明理之後就會知道人死不能復生這回事了。

    但是，隨着蘇凡的成長，蘇凡對他爸爸抱着活着的幻想，卻並沒有停掉，反而一直在繼續。

    比如每天催他起床去上學，比如每天清晨為他準備好的豆漿、油條的早餐，比如午餐、晚飯之類。這些都是蘇凡的幻想，他幻想生活中，爸爸並沒有離他而去，而是一直都陪在他的身邊。

    然而——

    其實每天一早催他去上學的，是床頭的鬧鐘。

    其實每天清晨，為他準備好的豆漿、油條，不過是蘇凡養成的一個早上喝一懷水的習慣。豆漿、油條是他幻想中的早餐，換言之，其實每天早上他是空着肚子去上學，壓根就沒有早餐吃。

    至於午餐、晚飯，如果他吃到了爸爸做的，那其實是他——又省錢不吃，或者又懶得去做飯了。

    其他類似還跟他爸爸對話，或者紙條留字什麼的，都是蘇凡的幻想。所以，關於那次他老爸在紙上畫錢給他交房租的事情，才會那麼逗。

    「原來這個假表弟，九歲那年就沒了爸了，好可憐。」藍晶晶知道蘇凡的身世後，頓時一雙美目有點星星閃閃了。她雖然也是沒爸沒媽的孩子，但自小就生活在集體裏，縱然缺失親情關懷，但至少生活是無憂無慮的啊，不愁吃，也不愁穿。

    反觀蘇凡，一個九歲的男孩子就沒了爸，沒了媽，他一個人怎麼生活的？

    雖然大華國的教育，從小學一年級到高中三年級，都是免費的，但除了讀書，還有衣食住行啊，這些蘇凡是怎麼解決的呢？

    「我爸沒死，他一直都在，是他們看不到他，感覺不到他而已！」見藍晶晶用憐愛的眼神看着自己，拖着行李箱的蘇凡說道。

    「嗯，我相信你！」藍晶晶知道這個時候，不是跟蘇凡較真的時候，於是順從他的話說道，「你爸從來就沒離開過你，一直都在背後默默地關注着你。」

    藍晶晶心裏想：我信你就怪了。

    哪知道蘇凡接着說道：「我信你就邪了！別人都說我爸死了，就我一個人說沒死；別人都說我是在胡思亂想，你難道不也這樣認為嗎？別說你不是，看你這表情，你壓根就是不相信我說的。不過，你能這樣安慰我，我很感激你。從小到大，別人都用看瘋子的眼神看着我，雖然他們嘴上不說，其實他們的心裏已經認定我是瘋了。」

    「看出來了。」藍晶晶回想起蘇凡在去房東家退房時，房東兩口子過分遷就蘇凡的一幕，雖然那對老夫老妻是很關愛蘇凡，可正是這樣不合理的遷就、關愛，反而從側面看出他倆打心裏就認為蘇凡的精神出了毛病。說白點，就是覺得蘇凡是精神病，才這樣遷就他、關愛他的。

    「怎麼，你難道不跟他們一樣，都認為我這裏——」蘇凡看着藍晶晶，然後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裏出了問題？」

    藍晶晶噗哧一笑：「你要是這裏出了問題，那就見鬼了。想想你捉到我的辦法，還有折磨我的手段，是腦子有毛病的人幹得出來的嗎？」

    藍晶晶的話，讓蘇凡聞之一怔，旋即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來。

    看到這個假表弟終於露出了笑容，雖然這笑容看上去有點不正經，但總算是撥雲見日的兆頭了，藍晶晶感覺有點欣慰，於是問蘇凡：「話說你這一路成長，是怎麼走過來的？我說的是，你那么小就獨立生活，哪來的錢生活？」

    「我撿垃圾賣啊！我爸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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