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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鳳並不知道婆婆說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此時在她的心裏,早就種下了「婆婆說什麼都是對的」的種子。所以邢霜教訓她,她便聽着,不管說的對不對,她都接受。
幾天之後,邢霜又接待了幾位公爵府的太太們,當那些太太們又提起織毛衣的事兒,邢霜撫了撫額,無可奈何道:「求求幾位,行行好吧。我這自娶了兒媳婦,就跟沒有似的。好容易她回來幫我,還不過兩日就被你們拉扯來拉扯去的。
「如今家裏事兒也沒人做了,差也沒人當了。幾位是享福了,什麼都丟給兒媳婦不管了,倒跑我這兒來胡鬧?」
幾位太太聽了臉上一紅,也不好意思起來。
這當家的太太有多辛苦,她們自然知道。如今鳳姐兒領了邢太太的命在管事兒,這她們也知道。可她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腿,要往這大將軍府跑。
「邢妹妹別惱,我們再不來就是了。」其中一個太太陪着笑道:「只是這毛線買都買了,又沒處使去,難不成放在家裏等着蟲子蛀它?」
邢霜嘆道:「早知如此,我也不將那鋪子借給我那子侄了。這京城裏多得是洋太太,你們隨便找一個,指不定人家就會呢。怎麼就非得往我這兒跑?」
眾人紛紛笑道:「不會洋文。」
邢霜搖了搖頭,一臉糾結的想了想,最後嘆了口氣道:「罷了,也別怪我不講情面。如今她當着差事,沒多少時間跟你們耗費。但我會叫她每日騰出半個時辰來,為你們指點。」
眾太太鬆了口氣,剛想道好,邢霜又道:「但這也不能白便宜了你們,否則誰都要來湊個熱鬧,她那院子也待不下那麼多人。再說人都了是非就多,萬一出個茬子,我怎麼擔待的起?」
眾人又道:「不往外傳。」
邢霜氣笑了,指着她們道:「當我傻的不成?不外傳?你那毛衣毛褲的織成了,怕是頭一天就穿着出去做客去了。我說的可有不對?」
眾人又尷尬起來,四顧左右不敢看她。
邢霜咬了咬牙道:「罷了,這丟臉就丟臉了,但好在也是個制約。不如就叫她以開班的形式,傳授你們西洋女紅。
「按着半個時辰收費,一次五兩銀子。也省的你們學會了還來湊熱鬧,一天攪的人頭疼。
「我只盼着你們早些會了,早些家去,這鬧得我一日日不得消停的。」
邢霜這話說的帶了點火氣,太太們只道自己來的太勤,確實擾了人家的清淨,心中也不大好意思。
加之這來一回五兩而已,她們大可以學會了怎麼織先回去織,有不會的再拿來問就是。
於是一伙人忙答應了下來,邢霜又道:「只你們知道也不行,最好傳揚出去,讓人都知道才好。」
其中一個太太問:「你不是才說怕人吵鬧?」
邢霜哭笑不得反問:「若只你們知道,只你們幾個按着規矩來,其他人還是跟往常一樣跑來,我這臉也白丟了,還不是討不到清淨?」
眾人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回去之後紛紛給閨蜜遞信,將這消息傳了出去。
很快,要來上課的太太們都送了帖子來,邢霜按着時間,五人一班這麼排了下去,誰哪日能來,都在回帖上寫了。
王熙鳳這邊剛一開班就能收這麼多學生,也是樂得合不攏嘴。用自家太太的話說,束脩倒是小事兒,可經過這事兒,她定能在京城的貴婦圈裏徹底火起來。
而她也是個精明的,第一堂課,竟不教別的,只教人怎麼起針。第一撥共幾十個人,分五人一班也有十班課了。她就教了整整十班課的起針。
接着又輪到第一班的人後,她又只教平針。再這樣輪十班下來,再教人怎麼減針,怎麼加針。
待這些個太太奶奶們的,會熟練的運針了,都已經好幾個月過去了。一看到年關了,王熙鳳又宣佈休課不接待了。
一群太太們叫苦連天,偏偏這時邢氏的鋪子裏放出許多成品毛衣毛褲來,解了她們的燃眉之急。
雖然知道這是邢氏故意的,可太太們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直接買來了就穿,只等着來年開了課,早些把織毛衣學會了,以後就再不必買這種不貼身的毛衣了。
這一年過年,大將軍府倒是喜笑顏開其樂融融。
算起來,邢老娘來了這邊已經一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