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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羿向魏十七微一頷首,上前幾步,順着扈大郎的目光望去,卻見石壁之上鑿開一扇月洞門,門楣刻有二字「雅言」,筆鋒肆意回折,斧削刀劈,透出桀驁不馴的本色。 ( )/p/p
魏十七道:「小界既無主,為何有刻字在上?」/p/p
翟羿頓了頓,為之解釋道:「當是先前有主,因故隕落,事起倉促,遺下小界不暇佈置,才淪為無主之物。」/p/p
這一番話合情合理,魏十七聽不出什麼破綻,他也懶得在這些旁枝末節上糾纏,問道:「門楣上二字是什麼意思?」/p/p
翟羿嘆息道:「卻是『鬼窟』二字。」/p/p
扈大郎回過頭來接口道:「鬼窟啊,不是好兆頭。翟兄可曾聽說過?」/p/p
翟羿皺着眉頭苦笑道:「卻是聞所未聞。」/p/p
「真不是什麼好兆頭啊……」扈大郎嘀咕了一聲,僵着身體「噔噔噔」連退三步,一步比一步沉重,他長長吁出一口寒氣,道,「陰寒卷出洞門三尺,魂魄之力勉強可以抵禦,之前的估算有誤,撐不了一個月,頂多就二十天,若是與鬼物動手的話,消耗更大。」/p/p
翟羿催動魂魄之力,雙眼一閉一開,射出兩道白光,凝神望去,隱隱見氣旋鼓盪,從月洞門內湧出,甫及三尺之地,便倏地縮回。他沉吟片刻,向魏十七道:「韓兄怎麼看?」/p/p
魏十七道:「既來之,則安之,到了此地,不探上一探,未免有憾。」/p/p
「……大郎呢?」/p/p
扈大郎雖然長得五大三粗,卻是個精細人,之前察覺魏十七在旁窺探,不由分說就是一拳,貌似魯莽,其實暗藏心機。這一拳是試金石,打殺了只作失手,打不殺再問來歷,只是沒想到對方手持神兵利器,一刀逼他施展「替身」神通,吃了大虧,不過也由此試探出對方的底細,確實不是好惹的。既然翟羿不願與之為敵,頗有籠絡的意思,他也不吝幫襯一二,當下道:「入寶山豈能空回?進是一定要進的,不如兵分三路,以十日為期,十日後回到此地,再作計議,如何?」/p/p
此言正合翟羿心意,魏十七也覺得老成穩妥,三人商議定,扈大郎提着銅鐧,當前踏入月洞門,陰風一卷,就此消失了蹤影。魏十七朝翟羿拱拱手,道:「先行一步,十日後再見。」/p/p
翟羿朝他展顏一笑,目送他的背影隱沒於月洞門內,笑容慢慢凝固在臉上,他低頭尋思了一回,從懷中掏出一枚「陽關雀」的妖丹,含在舌下,一股溶溶暖意頓時淌遍全身。當日匆匆一瞥,界圖之上的光點是青灰色,尖銳刺目,他便留了心,事先有所準備,果然派上了用場。/p/p
這個秘密,他連扈大郎都瞞着。/p/p
隨着翟羿最後踏入月洞門,洞內恢復了平靜,唯有松明之火,「噼啪」燃燒了一陣,騰起幾縷黑焰,黯然熄滅。/p/p
黑暗之中,「鬼窟」二字亮起星星點點的磷光,此起彼伏,連成一片,小界仿佛驚醒的猛獸,露出一絲猙獰氣息。/p/p
穿過月洞門,眼前是一片空曠的山野,晦暗陰冷,陰氣席捲而來,縱橫決盪,無有遮擋,吹在身上如千刀萬剮。魏十七眉頭一皺,以魂魄之力護體,不為所動,胸口照影珠忽然一熱,一點暖流滲入體內,壓力大減。/p/p
他暗暗心驚,顯聖真人果然非同小可,隔着小界,猶能降下神通。/p/p
遙遙望去,只見一點微弱的白光,照亮了扈大郎的身影,一步步走向荒野,步履凝重,行動甚是謹慎。他心有所感,回頭望了一眼,卻見一座白骨環繞的門框孤零零立於荒野中,磷火閃耀,晶瑩如玉,妝點着無數繁複的花紋,透出森森鬼氣。/p/p
魏十七繞着白骨之門轉了一圈,門內空空蕩蕩,從一頭可以望見另一頭,他端詳了片刻,心頭忽然一跳,這門戶,卻像一條噬尾巨蛇。/p/p
他伸手輕撫白骨,頓時倒抽一口冷氣,耳畔雷鳴不絕,血脈鼓盪,後背巴蛇的虛影破體而出,繞着白骨纏繞穿梭,不無眷顧。/p/p
魏十七將蛇影收於體內,心知這條噬尾蛇與龍澤巴蛇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但此時不是細查的時候,他屈指在白骨上輕輕一彈,留下一絲魂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