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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將舞動倭瓜錘,一馬當先率眾突擊,如快刀切豆腐,所向披靡,烏藤與蔡禮佛順勢退卻,潮水般分在兩邊,白毛屍犼背負契染孤勇上前,白毛飄揚如旗幟。那鎮將心生詫異,鐵血命氣將麾下魔物大軍連成一體,對方孤身一人能抵什麼用?他不及細思,雙腿加緊鞍韉,催動獨角烏煙獸殺上前。
雙方距離急速接近,契染忽然騰身飛起,從鎮將頭頂一掠而過,探出右臂,五指引動法則之力,將他連人帶坐騎拎起,一路犁過敵陣,鑿了個對穿。法則之下鐵血命氣蕩然無存,魔物大軍亂成一鍋粥,雞飛狗跳,無所適從,白毛屍犼、烏藤、蔡禮佛三將趁機引軍殺入,一舉奠定勝局。
契染振臂一摔,那鎮將昏頭轉向,打着旋栽倒在地,半身埋入土中,獨角烏煙獸一聲哀鳴,潰然湮滅,化作奇氣沒入他體內。契染一腳踩在他胸口,法則之力如利刃剖開胸腹,層層剝解,露出一顆活潑潑跳動的心臟。
將奇氣收於心臟要害,雜色鎮將多為之,稀鬆平常,輕傷尚可復原,一旦被重創,肉身隨之湮滅,奇氣回歸鎮柱,重生衍化之人已與他無關。契染引動法則之線,指尖勾勒出一道符籙,細微之處見真章,迴環如印,輕輕落於鎮將心上。
心跳驟然靜止,那鎮將如遭雷擊,旋即手足抽搐不受控制,口吐白沫,身軀抖得像打擺子,足足持續一炷香光景才平靜下來。契染抬起腳,剖開的胸腹重又合攏,一顆心重新跳動,那鎮將胸口劇烈起伏,喘息良久,慢慢翻身爬起,臉上露出古怪的神情,似乎不敢相信。
這一道符籙印於心頭,將奇氣拘留於方寸之地,切斷鎮將與鎮柱的羈絆,一旦葬身於血戰,再不能死而復生,但對鎮將而言,有失亦有得,這意味着即便血戰結束,他亦可長駐於世,再無人能祭煉他,左右他。
才激動片刻,那鎮將幡然醒悟,分開八片頂陽骨,傾下半桶冰雪水,要實現這一切,他必須在血戰中活下去,必須對眼前之人言聽計從,不得違背,與受人祭煉相比,並沒有太大差別。一念及此,臉色變幻莫測,一忽兒咬牙切齒,一忽兒心灰意懶,精彩紛呈。
契染靜靜看了他片刻,問道:「要死要活?」
性命只有一條,生死操於人手,那鎮將小心肝一顫再顫,一應雜念拋諸腦後,推金山倒玉柱,毫不猶豫道:「標下杜嵬見過大人,願奉大人為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契染並不在意他如何賭咒發誓,那一道符籙蘊藏法則之力,隨時都能將其打滅為一團奇氣,永遠拘留於手中,他命杜嵬整編數千降兵降將,直接聽命於己,白毛屍犼、烏藤、蔡禮佛統領倖存的兒郎,擔當中軍親衛,不再作為血戰的主力。
鎮將天生為血戰而生,杜嵬雖非出類拔萃的佼佼者,收攏這數千魔物大軍手到擒來,將他們拾掇得服服帖帖,如臂使指。歇了一夜,大軍再度啟程,氣勢竟為之一變,數千魔物奔走百里,渾然一體,無人拉下半步。
巡哨來回馳騁,很快傳回消息,東南方向密林之中,有另一支魔物駐紮,似是敗軍之將,只得千餘人馬,士氣低落,唯一令人忌憚的是,彼輩有鎮將統領,並非不堪一擊的游勇散兵。契染命杜嵬率軍進擊,親自跨白毛屍犼,在一眾親衛簇擁下,從側翼徐徐靠近,遠遠觀戰。
杜嵬身先士卒,引軍壓上前,對方亦非無智之輩,見敵眾我寡,龜縮於密林中據險固守,雙方短兵相接,殊死廝殺,杜嵬有心在契染跟前露露臉,仗着獨角烏煙獸橫衝直撞,合抱粗的大樹一錘擊斷,無移時工夫便辟出一大塊空地。
正當馳騁之際,一鎮將從樹後繞出,趁杜嵬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赤手空拳猱身逼近,雙拳連環劈面打去,杜嵬忙探身一錘迎擊,拳錘相交,一條胳膊劇烈震盪,竟吃不住對方拳力,虎口開裂,倭瓜錘脫手飛出。杜嵬暗道一聲不好,忙不迭翻身滾落鞍韉,另一拳接踵而至,將獨角烏煙獸打成一團奇氣。
杜嵬一條脊梁骨涼颼颼,哪裏敢戀戰,連滾帶爬往回逃去,心裏惦記着契染在旁觀戰,一面逃一面算計,待腦後生風寒毛根根倒豎,反手一錘擲出,倭瓜錘化作一團黑影,長了眼一般直奔對方當胸而去。這一手「回馬流星錘」乃杜嵬敗中求勝,死里做活,壓箱底的得意手段,那鎮將追得甚急,眼前忽然一花,倭瓜錘已近在咫尺,來不及招架,只得縮身稍避,被一錘結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