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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藥早被來敵驚動,登高遠眺,卻見一頭火麒麟惡狠狠撞來,腳踏火雲,身裹烈焰,他不慌不忙抬起雙臂,朝空中鄭重一揖,「虎兕出柙刀」嗡嗡作響,一縷刀氣瞬息橫掠千丈,朝來敵當頭斬落。應采籬頓覺毛骨悚然,躲閃不及,只得圓瞪雙目大喝一聲,張口噴出一顆金丸,迎着刀氣打去,卻聽一聲金石清響,餘音裊裊不絕,金丸被一斬為二,暗淡無光。
刀氣為金丸所阻,去勢微頓,應采籬暗運腹中真火,「呼」地噴將出去,將刀氣又削弱三分,畢生妖氣直透顱頂,生生硬抗下來。火麟族長老道行深厚,妖身經千錘百鍊,堅逾法寶,連施手段,將這一刀堪堪化解,毫髮無損,群妖看在眼裏,發一聲喊,稱讚其果然神通了得。
應采籬卻暗暗叫苦,這一刀無形無質,看似化解,實則刀氣侵入顱骨,頭疼欲裂,十有八九受了暗傷。眾目睽睽之下,他一時騎虎難下,正待一鼓作氣殺入馬芝溝,卻見宋培藥朝「虎兕出柙刀」又是深深一揖,刀身血光大盛,凶煞之氣直衝雲霄,剎那間風雲變色,一道血線悄然浮出虛空。應采籬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再也顧不得臉面,扭頭就跑,眼梢瞥見血線稍縱即逝,心急慌忙之下,不顧一切使出保命的神通,火焰一涌將妖身吞沒,下一刻已消失在百丈開外。
應采籬落荒而逃,群妖讚頌聲戛然而止,彼此面面相覷,忽聽得一聲驚吼,扭頭望去,卻見應長老如喝醉酒一般踉踉蹌蹌,東倒西歪,妖身豁然破碎,血肉墜落如雨,竟未能逃過殺劫,魂飛魄散,屍骨無存。火麒麟一身精元盡被掠奪,血線懸於空中,似乎意猶未盡,忽然一頭撞入妖群,如入無人之境,大肆殺戮,掀起一陣血雨腥風。群妖無首,頓時一鬨而散,雄赳赳氣昂昂遠征馬芝溝,卻落入如此悽慘下場,令人悲從中來,百思不得其解。
「虎兕出柙刀」怎地如此厲害?那血線靈性十足,分明是器靈化形!虎族熊族狼族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圍住姍姍來遲的狐族逼問不休,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竟又爆發了一場內鬥。狐族勢單力孤,百忙之中向族內求援,狐族族長狐將軍早有準備,氣勢洶洶殺來,二話不說,將彼輩盡數擒下,誰敢反抗先打斷兩條腿,他下手有分寸,留一口氣,下手也極狠,只留半條命,收拾了挑釁的刺頭,剩下儘是烏合之眾,灰溜溜夾起尾巴悻悻而逃。
狐將軍命族人將這些刺頭押回駐地,通知虎族熊族狼族族長親自登門領人,郎天罡最先沉不住氣,又拉不下臉面,只遣一長老前去,卻連狐將軍的面都不曾見到,郎天罡拍案大怒,大怒之下又覺得意外,狐將軍如此強硬,究竟有何用意?他翻來覆去思忖一番,轉而拜訪虎族熊族,彼此一合計,覺得狐將軍是有意拿他們立威,吃定他們在這節骨眼上不敢翻臉。
果不其然,不等三族聯手發難,應天曉便將四位族長招至一處,居中調解,「虎兕出柙刀」一事確實怪不到狐族頭上,狐三笠等的就是這一刻,趁勢落場,答允放歸扣押的族人。面上算是揭過,虎族熊族狼族心中意難平,暗地裏命遠在妖域留守的族人向狐族巢穴發動偷襲,務必找回場子。
消息傳到外域,狐眠月、狐千烹、狐尋涯、狐履江等長老勃然大怒,隨即深感擔憂,九尾洞乃狐族發源之地,萬不可有失,狐將軍此舉固然收攏人心,壯了狐族威名,令他族不敢小覷,卻也將虎族熊族狼族往死里得罪,才惹來後院起火,但誰又能指責他做錯了?狐千烹老謀深算,眼神有些異樣,難不成狐將軍是故意將禍水引向九尾洞,收拾了留守妖域的兩位長老,確保族長之位固若金湯?若這一切都在狐將軍算計中,此子心思之深,手段之狠,應變之快,委實無人可及!
應天曉面臨兩難的困境,九折谷戰事不利,馬芝溝又鎩羽而歸,誰都明白兩線開戰的弊端,眼下主動操諸己手,終須分個主次出來,不能再首鼠兩端了。這一回連羽嘉和魚懷沙都知道馬芝溝是塊硬骨頭,久久沒有開口,九千歲咳嗽一聲,不論九折谷還是馬芝溝,都繞不開魏十七其人,他將舊事重提,卻仍遭三人反對。
之前妖鳳族族長羽嘉率眾強攻九折谷,中了對方的禁空陣,又被傀儡殺了個措手不及,心中正憋了一口氣,提議不去管馬芝溝,全力攻打九折谷。此言正合九千歲與魚懷沙的心意,應天曉雖心有不甘,也沒有固執己見,四人暫且達成一致,調集大軍步步為營,再度向九折谷進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