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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幾乎燃盡,剩下餘溫。
外頭的風雨聲攜着寒意,樹洞內的火堆餘溫搖搖欲墜。
羅怔怔看着比司吉,片刻後看向快要燃盡的火堆,又向着樹洞四周看去。
東巴躺在角落,氣息不盛卻均勻不止,黑貓承擔警戒的責任,蹲坐在樹皮前一動不動,布魯娜失去一半觸角的身軀貼在自己身旁,安眠而睡。
「你怎麼了?」
興許是羅醒來的反應很奇怪,比司吉眉頭微皺,略顯蒼白的臉龐上閃過一抹疑惑之色。
「沒什麼。」
羅下意識抬手拄着額頭,思緒混亂之際,下意識應道:「是噩夢吧…」
這話在比司吉聽來,對上自己之前的猜測,再加上羅醒來時奇怪的反應,一切都順理成章,然而羅在說出這句話時的語氣是不肯定的。
比司吉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她看着火堆,說道:「東巴的傷勢雖然治癒了,但從他的狀況來看,一周以內是沒辦法動身的。」
「嗯。」羅眼瞼低垂,從比司吉所說的這句話得到了更多的信息,他沉默的伸出手,從樹洞的牆壁上摳下幾根木柴,祛除水份扔進快要燃盡的火堆里。
這個動作,他在夢裏離開時有做過,此時做第二次,只覺得那夢裏的記憶變得更加清晰。
東巴和比司吉的傷勢都處理過了,那麼,燒仙草用去了一葉,只剩下兩葉,而我睡了一覺,念力恢復得差不多,可以去外頭排查潛在威脅。
要說哪裏不同的話…
我是驚醒的,然後引來比司吉關心的詢問,這是在那夢裏所沒有發生過的。
羅的思緒不禁沉入那一場夢裏,太過真實,每一處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那蘑菇和肉眼生物,那藤蔓鮮花和紅紋蝴蝶,那一棵雙手托着腦袋的怪樹,以及那一隻無眸烏鴉。
或許,那真的就是一場夢,所以才會有那一場突兀變濃然後突兀消失的大霧,才會有那一群突然出現的不明生物。
「羅。」
耳畔忽然傳來比司吉的聲音,將他從沉思中拽了出來。
「嗯?」
羅忽的抬頭,看向比司吉。
「你…好像有點心不在焉?」比司吉說道。
「是這樣嗎。」羅假裝不在意的笑了笑,隨口道:「可能是有點迷茫的緣故吧。」
「因為雨中的那場襲擊?」比司吉看着他。
羅沉默了一下,沒有回答,轉而說道:「你差點死了。」
「那又怎樣?」比司吉挑眉。
比司吉,你把天給聊死了,知道嗎?
羅捂着額頭,無奈道:「是我拉你來黑暗大陸的。」
「然後?」比司吉雙手相握,搭在大腿上,神色平靜,隱約猜出羅因為那場大雨里的襲擊從而產生了一些對接下來的旅途毫無意義的念頭和情緒。
看到比司吉表現出來的態度,羅反而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怎麼說,有很多事從決定來黑暗大陸前就一清二楚的,也做好了徹底的心理準備。
可是,如果親密的同伴在眼前死去,也是絕不可能釋懷的。
因為沒有經歷過,着實不知道那會是怎樣的感受,但差點經歷了一次,便有一點惶恐和迷茫。
羅沉默不語,比司吉用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重重一嘆,隨即說道:「你沒有獵人執照,但我知道你對獵人這個職業的理解足夠深刻,包括追求某物的態度,包括生死有命的風險。」
「而且,這一趟是我自己想跟來的,就算死在旅途里,也絕無怨言。」
羅聞言,深深吸了一口氣,笑道:「是我多愁善感了,抱歉。」
比司吉微微搖頭,隨後看着火勢慢慢強盛起來的火堆。
羅看着火光映照下的比司吉,想到了比司吉以往給予自己的種種幫助,在這種暖意重重的封閉空間裏,便有種將前世經歷傾吐出來的衝動。
他忍住了,然後喊來了黑貓。
「幹嘛?」黑貓態度略顯惡劣。
「回來。」羅抬起右手,說道:「我要出去一趟。」
黑貓聞言,沒有多說,化作黑煙鑽回羅的右手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