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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頭的東西還剩了小半瓶,顧枕瀾拿過來一聞,道:「喲,玉容丸。」
這東西通常只有女修會用,因為據說能讓容顏不老、青春常在。不過顧枕瀾一貫對這玩意兒嗤之以鼻——反正他們修士就是不吃玉容丸回春丹的,也不會老到哪去。這還是他頭一次看見這種沒什麼大用的東西、如此有創意地用在了一個凡人身上,別說,效果還真挺不錯的。
阿霽拿着那瓶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幾回,神色漸漸變得有些凝重了。顧枕瀾見狀問道:「怎麼了?」
阿霽沒說話,將那瓶子倒過來,瓶底對着顧枕瀾。顧枕瀾拿來一看,只見被精心打磨過的瓶底,赫然印着隱白堂的印記。
顧枕瀾難以置信地皺了皺眉:「連兄?」
阿霽沉吟半晌,搖了搖頭:「隱白堂人不少,也未必就是他了。不過這事兒咱們怕是不太好插手——師父,你最好給觀善真人去一封信,叫他派人過來看一看。」
顧枕瀾深以為然,當下便休書一封。又喚來了一隻郵鷹,令它將書信送到毓秀山莊去。
他們師徒兩個左右無事,便留在了穆家寨等消息。觀善真人回信倒快,當夜那郵鷹便飛了回來。他只叫那畜牲捎來了一句口信:鳳樓在秋期山下擺了引魂陣,速往。
顧枕瀾大吃一驚,他怎麼也想不到,那一頁溯源卷居然會是連鳳樓拿的。不過這倒讓他稍稍放了點心,因為他清楚連鳳樓的為人,雖然是個棒槌,但是君子端方,不會做出格的事。比起這個來,顧枕瀾倒是比較好奇他究竟想招誰的魂。
「他師父飛升了,大弟子天天粘在身邊,心愛的小徒弟四處遊歷不着家,可也沒聽說遇着什麼不測。」路上,顧枕瀾掰着手指頭跟阿霽念叨着:「那姓連的統共長了半顆心,能容下這麼幾個人已屬不易,再沒別人能讓他以身犯險了。」
說話間天已破曉,他們人也已到了隱白堂附近,顧枕瀾立在劍上往雲彩下頭瞥了一眼,道:「阿霽你來看一眼,跟觀善約的位置是不是快到了?」
阿霽往下沉了沉,撥開雲彩往外探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好像差不多了,咱們這便下去吧——他們人若還沒到,就發一簇信號花火。」
等他們落在約好的樹底下,發現信號花火是用不着了。觀善真人雖然沒到,但是他派出的二弟子陸西城已守在那等着了。陸西城不知為何滿面怒容,看見顧枕瀾也只草草抱了抱拳,似乎是強壓着火氣的。
顧枕瀾一愣:「這是怎麼了?」
陸西城緊抿着嘴,過了好半天才咬出來一句:「連鳳樓,真是好不講道理!」
陸西城跟連鳳樓一直關係不錯,因為太知道他的脾氣,對他有多縱容顧枕瀾也是見過的。也不知道這一回連鳳樓究竟捅了什麼天大的簍子,竟將這好好先生都氣得火冒三丈了。
顧枕瀾好言安撫道:「他是什麼狗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跟他置氣?」
陸西城重重地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可能是怕自己一張嘴就要破口大罵。
顧枕瀾和阿霽對視了一眼,覺得還是先去見一見連鳳樓比較好。陸西城倒也沒反對,只好心叮囑道:「你要非要去勸他,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最好壓着點脾氣。」一說到這個,眼看着陸西城又要發火:「他現在真是又臭又硬、油鹽不進!」
可能是為了方便前來遊說的各路人馬,隱白堂大門一直敞開着,連個通報的道童也沒放一個。顧枕瀾抓着一個小弟子給他帶路,一路到了連鳳樓的住處。
顧枕瀾有些驚訝:「你們大師兄居然不在麼?」
那小弟子笑了笑,沒回話。
這時他們已到了連鳳樓的住處,小弟子對他們施了個禮,告退了。
顧枕瀾推門進去,正見連鳳樓負手而立,背對着他們。顧枕瀾還未開口,便聽連鳳樓道:「你們也是來勸我的麼?若是為了引魂陣而來,那便無須贅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