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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謐又嚴寒的黑夜,隔着大江大水,在宋國的揚州城內,一戶三進三出的不惹人起眼的小宅院內,住着從唐國金陵城而來的一家人。○
殘月淒冷,籠罩在這一戶的天空上,在宅院的每一進的入口守護着一個士兵,而在內院中只守衛着一個士兵。縱使黑夜嚴寒,黑漆漆的夜晚依舊有人把守着此處,看樣子裏面的人物至關重要。
這裏面住着的這家人正是李煜等人,自從得知到了揚州後,李煜心中越發恐懼,只是對方未曾傷害他的命,李煜知道他還有利用價值,不會這麼輕易就死的。他擔心的卻是唐國未來的命運,人就是這麼奇怪,只有失去的東西才會覺得非常珍貴,何況是大好江山呢。
今夜,寒光月下,李煜一人獨自坐在窗前,半開了半扇窗戶,唯身上披着一件半舊的圓領袍子,窗台前點着一盞燈,那燈中的燭火雖然只有一豆,卻讓李煜感覺僅有的一絲溫暖。
自從李從慶謀逆後,李煜和他的家人便在有心人的安排下輾轉到了揚州城。到了揚州之後,李煜已經清楚地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若是回到唐國,恐怕李從慶也會迫不及待地殺死自己,自己正在死了才會讓李從慶越發感覺安全,只是李從慶糊塗,他的謀逆卻促成了宋國攻訐唐國的藉口。
李煜感到可笑可悲,人若在唐國,卻被自己的堂弟李從慶追殺,甚至還偽造自己在唐宮失火死亡之事,可是如今人在異國身不由已,他被迫地過着這種被人監視的日子,那幾份信函根本就不是出自他的本意,這一切都是宋人搞得鬼,而李從慶也是宋人佈置下的一顆棋子罷了。
都是棋子,生死安危都在佈置棋子的主人手上。
棋子,不過是一顆棋子爾。
李煜痛打捶罵了許久,他身子已經疲憊不堪了,力氣也快沒了,他直接一下子趴在桌上,把頭深深地埋了起來。
窅娘隱隱間聽見敲打桌子的聲音,她們這幾日甚是奔波,已經累得疲累不堪,何況窅娘還是三寸金蓮呢,如今她已經一覺醒來,發現身旁沒人了,一側的被窩卻是冰冷的,窅娘一轉身,卻發現屋內的燈火還亮着。
她抬起頭來,看見窗台前檐下,李煜身子趴在桌上久久不動,她立馬起床披了一件褻衣過來。
「陛下,更深露重,還是先休息吧。」窅娘一個弱女子,力氣不大,想要將李煜抱到床上的力氣都沒有,於是乎她輕輕地拍了拍李煜的後背。桌子上趴着的人一動不動,窅娘心裏也是很痛。
這時候李煜抬起頭,一雙眸子內儘是淚珠,他看着窅娘,忽然間捶打自己胸口,厲聲道:「朕是個亡*國*之君,這大唐的江山要毀在朕手上了,朕對不起我大唐的列祖列宗,對不起那些死去的所有將士……朕今日睡在這裏,明日不知道要死在何處?」
窅娘聽了,胸口也是一痛,她深情地望着李煜,堅定道:「陛下,現今怎生可好,這裏不是大唐,這裏是大宋,外面把守的都是宋人,若是陛下要回大唐,李從慶會讓陛下安然回國麼?陛下,眼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是請陛下放心,若是陛下死了,妾一定追隨陛下,直到九泉之下。」
「愛妃,難道一點辦法都沒了麼?」李煜失望的臉上,一雙黑黑的眼圈,頹廢地望着窅娘,想從這個才貌雙全的女子口中得到一個答案。
「妾認為若要逃出去,先得過了外面的守軍啊。」窅娘忽然間想起了一件事情,只是自己到時候名聲就毀了,她下意識地緊了緊自己單薄的褻衣,然後拉着李煜的手道,「陛下,我們一定可以逃出去的,相信老天爺無絕人之路。」
事到如今,李煜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如今也只有等待事情這麼繼續發展下去了。
「陛下這麼晚了,妾就為你跳霓裳羽衣曲吧!」
霓裳羽衣曲又稱霓裳羽衣舞。是一種唐代的宮廷樂舞。唐玄宗為道教所作之曲,用於在太清宮祭獻老子時演奏。安史之亂後,一代名曲《霓裳》竟然「寂不傳矣」。
李煜得殘譜,昭惠后周娥皇與樂師曹生按譜尋聲,補綴成曲,並曾一度整理排演,但已非原味了。
李煜喜歡窅娘的一雙小巧玲瓏的腳,「愛妃,這麼晚了,還是明天再跳吧。還有這麼冷的天,愛妃還是睡吧。」
「陛下。」窅娘怯怯道,雖然入宮很多年了,可是窅娘心中知道,李煜一直深愛的都是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