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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賈衢等上一級領導告訴他的
為什麼要做,亦或是做了又是為了什麼,基本上來說,張闐都不是很清楚。因為他從小的時候開始,在他的成長當中就沒有『明天』或是『未來』這樣類似的詞語,或是類似的概念。
西涼是苦寒之地,紛爭不斷,誰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亦或是會死在何處,所以明天和未來對於他們又有什麼意義呢?他們沒有讀書識字,更談不上通讀經文,只有在鐵和血當中搏殺出來的戰鬥本能。
所以,他們驍勇善戰。
同樣的,他們也草菅人命。
他們豪爽憨厚。
同樣的,他們也殘暴不仁。
他們可以為了一碗酒,就和旁人並肩殺敵,也同樣會因為一口吃的,將之前並肩的人殺死。
他們和羌人一樣,他們愚昧,他們也愚忠,他們盲信,他們也多疑。
因此,董卓為代表的西涼集團,難以和大漢原本的政治集團融合一起,也就自然成為了悲劇的開始,也是大漢的終結。
斐潛在軍中掃盲,讓這些人有一個機會了解世界,了解規則,了解和西涼完全不同的秩序和文明,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樂意的
學習,從來都不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因為學習從一開始就代表了枯燥的重複,需要費精力費腦力去強化記憶,去實際運用。
張闐有機會學習的,但是他總覺得學習太費勁了,只要應付考核和檢查就好了,其餘的東西,可以之後慢慢學,以後再慢慢看,然後麼慢慢就沒有了。
睡覺難道不香麼?
吃吃喝喝難道不爽麼?
為什麼要那麼苦逼的去學習?
其實,若不是因為上一次的功勳,以他現在的學習成果,張闐連擔任這個埡口軍寨司馬的機會都沒有。
只不過,張闐自己並不這麼認為,他覺得他既然能立功一次,就能立功第二次。他還能打,他還有一身的氣力。至於等他年歲大了之後要怎樣,不能打的時候會如何,他毫不在乎,因為他現在還能打,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
然而,這天下,並不會因為某個人不願意學習,不願意成長,就停在原地等他
(;▽`)y-~~
天空就像是被塗滿了墨色,白日裏面的天藍亮藍色,盡數都被暈染成為靛藍墨藍。
濃重醇厚的夜色,掩蓋着一切。
樂進咬着一枚木片。
在他身後的,則是樂進的部曲,在黑夜裏面向前摸索。
夜風呼嘯着,嗚嗚呼呼,從樹梢上,從灌木中,遮蔽了樂進等人潛行的聲音。
偶爾會在山樑或是樹林的黑影之下,有些紅色或是綠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樂進等人。若是沒有口中咬着銜枚,說不得就有兵卒會被嚇得叫出聲來。
不知道是攝於樂進的殺氣,還是覺得這些兩條腿的數目多了些不好對付,這些野獸很快又消失在了黑夜的陰影里,就像是特意來找人類展示一下肌肉。
白天是人類的,但是夜晚是野獸的。這種犬牙交錯的情況,宛如當下的大漢。
或是白,或是黑,或是不白不黑。
樂進咬着銜枚。眼眸甚至有些類似於野獸一般,在暗色裏面發亮。他就像是一隻孤狼,獨自行走在這山林之中,想要走出一條屬於他自己的道路。
可是這一步,卻走得如此的艱辛。
如果他姓曹,亦或是夏侯,他現在的職位,定然是比曹洪曹仁還要高一級,甚至有可能會和夏侯惇平起平坐。因為自從曹操起兵開始,樂進他就在戰場上廝殺了。
那個時候,他只是曹操帳下的假司馬。
而現在,他是游擊將軍。
雜號。
雖然說別拿豆包不當乾糧,但是豆包吃多了,容易消化不良,脹氣。
一肚子氣。
樂進仰頭眺望,遠方有些光火隱約搖晃。
他又回頭而望,跟在他身後的部曲,在黑夜之中朦朦朧朧看不清楚面龐。
一步步的往前,一遍遍的掃視四周那渾濁的黑暗,樂進握緊手中的長刀,心臟碰碰地跳着。
誰說驃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