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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前腳才來了沒多久,就像是被冬日一直捅着後溝子一樣,大概秋高氣爽了幾天,便開始席捲起了長安街道兩側得樹木枝葉來,一片片的往下扯,就像是哀怨的男女一邊在不停的念叨着愛和不愛,一邊以扯下來的枝葉作為最後希望的舉動一般。
秋葉零落,更添蕭瑟。
愛和不愛原本就和花瓣單數還是雙數無關,但是扛不住就是有人信這套。所以,重點並不是花或者是枝葉代表了什麼,而是人們相信什麼。
在大多數普通人的觀念之中,這個太興二年的秋冬之際,長安依舊是長安平日的樣子,秋冬依舊是秋冬本該的模樣,渭水漕渠往來的船隻依舊蕩漾,青石石板之上的馬蹄聲依舊清脆。
寬街窄巷,青石坊門,橋樑渠溝,分切出長安的建築結構,行人車馬,青衣錦袍,販夫走卒,形形色色,構建出長安的人影攢動。漕渠水流稍緩之處,便能看見些關中女子在石階上漿洗衣物,茶樓酒肆飄香之處,也可看見士人子弟閒談說笑的情景。
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
似乎一切也在悄悄的改變。
大多數的人,依舊忙於生計,沒有多少空閒,只有在忙了一陣,偷閒時分到了茶館酒肆小坐的時候,才知道一些長安左近的青龍寺的傳聞,當然,在這些普通人之中,這些士族子弟,經學大儒爭論的話題,他們不一定能夠懂,但是不妨礙他們看熱鬧,但凡是有什麼人被當眾辯論得下不來台,掩面而去的,便是這些人津津樂道的八卦了,渾然不覺這一場青龍寺大論會對於他們的將來,有什麼樣的深刻影響
就像是當年斐潛看着電視新聞,看着各國領導人抗議啊譴責啊等等,然後吃瓜一樣。
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
而在大多數的時候,外行人永遠是大多數。斐潛有時候會想着後世那些影視劇,當主角做了一些什麼事情,便有一大群龍套或者驚恐,或是歡欣,不管是主角賦詩一首,還是舞劍一曲,都好像是讓周邊的人都立刻顱內高潮了一般,產生出劇烈的物理化學反應,但是實際上,大多數人民眾,遇到一篇精美的詩歌或是什麼其他什麼的時候,表現出來是木然的,遲鈍的。
因為大部分的民眾,根本聽不懂,看不懂。
青龍寺上討論的一些什麼內容,對於大多數普通民眾來說,還不如昨日米鋪掛出了折價大銷售的牌子更吸引人,更比不上酒樓裏面胡姬扭動着的腰肢,光滑的肚皮更引人入勝,關注政治變化的,永遠都是身處於政治之中的,其餘的麼
「鄭康成今日首講,主公不去聽聽麼?」龐統捧着肚子說道,雖然龐統估計斐潛應該不會去,但是畢竟也還是要問一下的。
斐潛微微瞄了瞄,一邊揣測着龐統這肚皮是不是這兩天又吃回來,一邊搖了搖頭說道,「你去就行了,我麼暫且還是不要露面更好」
司馬徽在太學遺址廣場之上的言論,就像是開胃菜,現在鄭玄上場,才算是正式拉開了青龍寺大論盛宴的序幕。
之前在青龍寺偏殿之中展開了一些熱身賽,而正殿開場第一道菜,自然就是易經。
易經是華夏經學之中的第一經,它是群經之首,也是群經之始。所有的東西都是從這裏發源出來,它是中華文化的總源頭,它也是諸子百家的開始。
易經大約在新石器時代就誕生了,可以說它就是代表者華夏進入文明社會的一個重要的標誌,不但是最早的文明典籍,同時也對華夏傳承而來的道法儒,甚至中醫,天文,數術,哲學,民俗文化等等的方面,都有非常重要的影響。
在原本計劃之中,易經這一塊,斐潛是想要交給司馬徽的,但是沒有想到來了一個更為適宜的鄭玄,便讓鄭玄作為第一輪的主講人了。
鄭玄自然也是欣然接受。
司馬徽麼,雖然覺得有些不舍,但是他也明白所有風頭不能全數都拿了,有了一個「求真求正」的名頭之後,也應該給別人一些展示的機會,因此也就笑眯眯的表示鄭玄是最為合適的,還特意替為鄭玄的出場做了一個鋪墊
「都準備好了?」斐潛提了一根筆,以一種平常的口吻問道。
龐統拱手說道:「都已經準備妥當了」
「那就去罷」斐潛一邊落筆在行文上批覆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