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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打你了?
你怎麼變成這幅模樣了?
你現在是龍還是蛇?
你怎麼變成蛋的?
就算凝出這具身子了,為什麼要跑?
你在這兒,那現在還住我耳朵眼兒里的那傢伙是誰?
鄭清盯着腳邊的青色小龍,肚子裏冒出一連串的問題,倘若目光能說話或者問題有重量,這小東西妥妥被砸死的節奏。
但想問的問題千千萬,臨到頭,他卻只問出了最直接,也最出乎他本人預料的一個——
「你怎麼這麼大!」
年輕的助教同學打量着尺許長的青色小龍,難掩語氣間的驚嘆,同時用手指比劃着那個比黃豆大不了多少的"蛇蛋"模樣,一臉懷疑:「你真的是從裏面破殼而出的?」
青色小龍繼續敷衍的點了點頭。
這次沒有"哞"。
「我不明白」
「這有什麼不明白的?」
小龍耷拉着臉,沒好氣打斷男生的質疑,老氣橫秋道:「釋迦牟尼出生後,在地上走了七步,就變成了大巫師;耶和華開闢一座新世界,也只用了七天。從我鑽出蛋殼到現在總有七八個小時了吧,雖沒祂倆那麼快,但長大幾尺,難道很令人驚訝嗎?」
青色小龍這番說辭,聽上去就像"把大象放進冰箱裏"一樣簡單——拉開冰箱門,再把大象塞進去,然後關上冰箱門——但鄭清不會以為真的這麼簡單。
就像他從先生那裏聽過的"格里芬巨人"的故事一樣,不論像巨人那樣吃東西,還是擁有巨人一樣的器量,亦或者用巨人的眼睛看世界,用巨人的腳步丈量世界,等等,這些都不是普通巫師所能做到的。
「也就是說,你還會繼續長大?」鄭清敏銳的領會了青色小龍的未竟之意。
這一次,小龍雖然仍舊只是點了點頭。
但臉上的表情卻從最初的敷衍,變得多了幾分矜持。
仿佛在說,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你長到最大,還需要多久?」
「一兩個月?」青色小龍歪着腦袋,斟酌着,最終給了男生一個不確定的答案,也讓男生心頭微微一沉。
對魔法世界了解越多,他越清楚,很多看上去順其自然的結果,其實並不像它們發展過程中表現的那樣嚴絲合縫。
再過一兩個月,就該期末考試。
也就是他畢業的時候。
這傢伙恰巧挑着那個時間段長到最大,如果說背後沒有什麼算計,他是決計不相信的。想到這裏,男生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懸崖外、雲霧之間,那尊龐大到無以復加的身影。
他原以為這一眼會像之前那樣,得不到任何響應。
卻不料,在他抬頭的同時,那輪藍色的圓月與紅色的圓月齊齊落在他的身上。
這是一種很難描述的感受——理論上,像月亮這樣的存在,灑落的光輝會同時籠罩方圓千萬里的地域,但就在那一瞬間,鄭清卻感覺這兩輪月亮變成了探照燈,將原本散落的焦距匯聚在了一個點上。
而他就站在那個點上。
在此之前,鄭清已經不止一次感受過高階巫師目光所擁有的"重量"了,不論蘇施君、姚教授、還是黑獄世界裏的那些大妖魔們,但祂們目光的重量終究有限。充其量只是讓人呼吸困難、思維停滯、心慌氣短。
眼前這位的目光則截然不同。
莫名的,他的腦海浮現了那句"給你一
個眼神,讓你體會"的俏皮話。
普通巫師的念頭猶如泡沫,即便堆疊如山,也沒有什麼分量,一陣微風拂過,就會煙消雲散。但高階巫師的念頭卻有如實質,重愈泰山,只是目光的短暫接觸,就讓人有種天地傾覆,泰山壓頂的感覺。
天旋地轉間,一個陌生的念頭粗暴的落入男生心神中。
好像一座山砸進了池塘里。
鄭清卻沒有不堪重負或者崩潰的感覺,相反,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丟進了一個巨大的溫泉中,暖和舒適的泉水用恰到好處的力道沖刷着他酸痛疲憊的靈魂,讓他昏昏欲睡。
——是我打的它。
——它是我曾經的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