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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達在耳邊絮絮叨叨的時候。
鄭清已經漸漸回憶起他口中那個『燈火蟲改造』項目的成果了——大一上學期,剛剛入校不久,鄭清在一次臨鍾湖夜間巡邏時俘獲了一頭河童野妖,在那晚的雞飛狗跳中,希爾達改造的燈火蟲給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與其他燈火蟲不同,希爾達的燈火蟲對妖氣極其敏感,妖氣越濃郁,燈火蟲綻放的光芒就越強烈,妖氣越稀薄,燈火蟲發出的光就越暗淡。除此之外,它們還可以主動排列出整齊的隊伍進行搜索,確保不漏掉任何可疑目標。
「我可沒有大精靈的標本提供給那些老頭子。」
鄭清嘟囔着,一想到那個什麼審查委員會要把漂亮可愛的大精靈製作成木乃伊,他就感到不寒而慄,堅決拒絕了這種可能性。
「所以我才說,你應該感謝蘇議員。」
說話間,希爾達再次抬起面具的一角,向鄭清身旁靠了靠,聲音很小的追問道:「審查委員會展示的申報材料內容很有限據說你的那些大精靈是由一群普通的綠色小精靈蛻變出來的?你用的什麼改造思路?煉金角度還是魔法生物角度?你給她們餵的營養液是你自己調配的嗎?那些大精靈魔力強度怎麼樣?產生自我意識了嗎?自我意識是區分煉金人偶與煉金生物最本質的界限她們現在還需要你的營養液嗎?如果無法擺脫藥水束縛,那麼這些大精靈終歸不算完美的蛻變體。」
一連串的問題既密集又迅速,顯然這些疑問在他腦海已經盤旋不止一天了。考慮到希爾達曾經改造過燈火蟲,他對這件事感興趣倒也不足為奇。
只不過他這些問題過於細節,一時片刻,鄭清很難解釋清楚——尤其他們正維持着一座戰陣穿梭在夜晚的沉默森林,此刻太過分心,是非常不明智的。
「我們可以晚一些再討論這個問題。」
年輕的助教同學非常誠懇的給出了自己的回答,同時為了轉移希爾達的注意力,他非常勉強的想出了一個新話題:「說起來,我發現巫師執行任務或者私下集會的時候,好像都很喜歡戴面具?」
梅林在上,鄭清提及這個話題,單純只是因為看到了希爾達臉上那張宛若蛋白的光潔面具,不由自主想到了自己在七宗罪擔任堪罪使的面具,然後又想到了宥罪獵隊寒假執行三叉劍任務時的貓臉面具,下意識感慨了一聲。
老實說,即便希爾達沒有任何反應,鄭清也不會感覺奇怪,畢竟這個問題太過簡單,三歲小兒都知道戴面具是遮掩容貌、避免被黑巫師詛咒的最簡單方案。
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希爾達給出了一個完全超乎他預期的答案,將這個原本很簡單的問題推進到一個極其複雜與深奧的程度上。
「哦,這個傳統據說跟死神有關。」
實踐課的老師抬起手指,敲了敲自己面具的邊緣,全然沒有意識到這個回答給自己的學生造成了怎樣的混亂。
「死神?」
鄭清完全不清楚話題是怎麼從面具躍進至死神的。
「對,跟死神有關準確說,是『據說』跟死神有關。」
希爾達倒沒有察覺男生一時的混亂,非常耐心的承擔起老師的職責,解釋道:「正所謂『相由心生』『有心無相』,一個人的五官決定了他的『本相』,也就是靈魂的特徵,遮掩住五官,就能避免被人看清靈魂。死神通過名字與相貌收割一個人的靈魂。遮掩住面孔,死神既不知道他的名字,也看不清他的靈魂,便有很大概率矇混過關,假死而生」
聽到這裏,鄭清突然有種鼻塞突然消失後的通暢感。
「這種說法有邏輯問題。」
年輕男巫非常肯定的搖了搖頭,看着遠處黑黢黢的樹木,以及月下搖曳着的斑駁的陰影,感覺自己的大腦前所未有的清晰:
「如果死神是通過名字與相貌收割靈魂,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我沒有名字,死神就沒辦法收割我的靈魂?這一點任何人都很容易想到吧。按照這個道理,從古至今,肯定有很多人嘗試過用這種方式『長生』,為什麼我們從來沒聽說過呢?」
「因為他們沒有名字沒有名字,你自然就不知道他們的存在了。」
希爾達給出了一個異常合乎邏輯的回答,直接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