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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日,周六。
天氣陰。
昨日的雨水持續到了半夜,直到清晨,才將將停了下來。
一大早,鄭清推開窗戶,一股夾雜了泥土味道與花香的陰冷潮濕的氣息便撲面而來,,讓他不由自主打了幾個哆嗦,緊了緊身上的長袍。
初春世界淅淅瀝瀝的雨點兒落到地面上的時候,已然呈半凝固狀態,寒風一吹,便彌散滿空有如煙霧,仿佛乾粉般的朔雪,滋潤且晶瑩,可以稱得上是低配版的鑽石塵,將整個世界籠罩在它半透明的羅網裏。
剛剛過完年,天地間的寒氣還未完全散盡,古言有雲,三寒四溫,意思是冬末春初的時候如果連續寒冷三天,然後就會有四天溫暖的天氣,這種現象反覆持續一段時間後,春天就真正降臨了。
考慮到明天是學生返校報到註冊的日子,如果明天仍舊持續了這兩日的陰冷,那麼開學第一個星期應該就會暖和起來了——最起碼下周的前四天應該是暖和的。
這種氣候方面的安排對節後返校的年輕巫師們非常貼心與友好。
早飯後。
鄭清沒有像往日那樣,拎着小撣子去監督波塞咚讀書,也沒有蹲在小花園旁邊盯着蘇芽幹活。
他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
九有學院辦公樓飛來一隻綠鸚鵡,告訴年輕男巫今天早上老姚來辦公室了。這是他常年用可口的鳥糧賄賂那些披着綠色羽毛的辦公樓前台們換來的『交情』。
霧氣還沒散盡,鄭清便背着手,溜溜達達來到了老姚的辦公室。
門神們或許是去吃早飯了,不在門板上。
鄭清很乖巧的敲了敲門,進門就鞠躬問好:
「教授,新年好!早上好!」
老姚掃了一眼男巫,突然警惕起來,下意識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原本很好的你怎麼突然來我辦公室了?又把哪裏炸掉了嗎?還是說你不小心打死了某個學生?我必須提醒你,學校對任何學生的包庇都是有限度的!」
說話間,他飛快的掐算起手指頭。
半晌,教授才悄悄鬆了一口氣:「我就說嘛早上喝茶後,茶葉渣滓的形態很穩固,今天應該沒有什麼麻煩的。」
鄭清感覺有點兒受傷。
許是察覺到男生略顯沮喪的表情,九有學院的院長大人乾咳一聲,摸出他的煙斗,塞進嘴裏,聲音含糊的誇獎道:「唔,對了,聽說伱寒假的時候打死了一個大巫師?不錯,不錯,不愧是九有學院的公費生,真給學院長臉吶。」
鄭清勉強打起幾分精神:「我今天來是想問問有關提前畢業的事情」
「噢,那個事情啊。」
老姚一臉恍然,拉開抽屜,翻了翻,找出幾本小冊子,遞給年輕公費生:「這是《第一大學關於提前畢業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一大學學籍管理實施細則》以及《第一大學(2009-2010)年度教學計劃》,裏面有你可以選修的課程需要我幫你預備一份課表嗎?畢竟你需要在一個學期內完成五個學期的課程,時間肯定會稍微有些緊張」
「不是稍微有點兒緊張。」
鄭清一邊小聲吐槽着教授的用詞,一邊從口袋裏掏出昨天擬定的課表,交了上去:「那些小冊子我已經都看過了,這份課表想請您過目一下」
當鄭清看着老姚一臉愉快的接過那張被密密麻麻課程擠滿所有空間的課表的時候,他突然有些懷疑,面前這個老頭兒是不是想用這無數課程最大限度的耗儘自己的課餘時間,免得自己給他惹出其他麻煩。
考慮到剛剛進門時老姚的表現,鄭清覺得自己的猜測可能性極大。
「這份課表有什麼問題嗎?」老姚摩挲着煙斗,抖了抖那張羊皮紙,語氣帶着一絲疑惑:「課程安排看上去不錯,調整餘地不大,另外,時間方面」
他皺了皺眉,似乎想到了什麼。
鄭清回過神,想起昨天在青丘公館的討論,連忙上前一步:「確實有兩個小問題。一個是關於學分減免的我注意到您開了一門『死亡哲學』的選修課,是兩個學分想諮詢一下,能不能在您這裏拿到學分減免。」
「你知道這門課是講什麼的嗎?」教授饒有興致的打量着年輕公費生。